衣服裤子都换成了绿油油的无菌衣物,鞋子也换成了icu特供的防滑拖鞋。好在icu常年恒温,穿这一身也不觉得冷。连乔跑出更衣室,直奔病区。老远就看见一大堆人围在某个床边,其中也包括他爹。
icu里都是重症病人,每个人床边都放着监护仪,因此连乔这一路跑来,满耳朵都是滴滴响。他挤进医生护士堆里,好不容易看到忍冬,却见几个年轻护士正在咔嚓咔嚓剪他裤子。
护士动作麻利,这事儿显然是干惯了。不过几秒钟工夫,徐忍冬已被扒了个干净,如一尾白鱼,赤条条孤零零地躺着。
忍冬对此毫无知觉,双目紧闭,任由护士们翻来倒去。男*器官一览无余,随着翻动的动作轻轻晃动。
连乔看得心里一跳。忍冬最是好面子,此时身上最私密的部位就这样大剌剌地露在外面,被一大群人看着,以他的自尊心决计承受不了。便小心翼翼地道:“有必要扒这么干净吗?能不能留条裤子?”
连大主任怪异地瞟了他一眼,哼声道:“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裤子?赶紧的,上导尿。”
周围一干护士得令,麻利地动作起来。消毒的消毒,拆导尿包的拆导尿包。连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名小护士拎起忍冬的小头头,头皮往下一翻,瞄准小眼儿就把尿管怼了进去。
连乔后脑勺一炸,惊得话都说不利索:“这这这就进去了?都不打麻药的吗?那他不得痛……”
连大主任突然怒了,咆哮道:“哪儿来这么多废话!他家属找到没有?什么时候到?我要跟他们谈话!”
当着这一堆医护人员,连乔当然不敢出柜,只好曲线救国道:“家属还没找到……不过签字我来签就行了!要手术还是要什么?我来签!”
连大主任剜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只是喝令他继续联系家属,并把他赶出了病人区域。
在病区和icu铁门之间,还有一个透明大办公室。医生们平常就在这里办公,一边写病历还能一边从透明玻璃里观察病人。
连乔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护士长让他自己倒茶喝,随口问道:“这人跟你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对象二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始终说不出口。
他不是没有出柜的勇气,可是这里是医院,是父母工作的地方。
他父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们家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添油加醋,变成夸张的八卦,在转瞬间传遍医院,甚至传遍整个医疗系统。
人言可畏,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谁都不知道。他为忍冬可以付出一切,可是他也必须为父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