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宠文结局之后 宋昙 4370 字 26天前

“我早该料到那薛微之不是什么好货色,只是又令三弟妹受了这等委屈,实在过意不去。*啊*,这孩子哟。我平日便不该听任丫鬟给她读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这小娘子平日看着乖巧,也不爱说话,可却长了个榆木脑壳,还不如我这个小老儿明白。”

流珠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小娘子不经世事,受人蒙骗,也不能全怪她不是?只是这堕胎的事,却要好好思量。若是用药流,凶险极大,以后便完全不可能再有孩子,太伤身子。儿知道汴京中有极高明的郎中,可用针灸之术堕胎,伤害能轻上不少。只是若用针灸之术的话,要反复施几回针,又如何能瞒过*呢?”

徐二郎垂着头道:“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当时,真不该来这汴京城。爹娘和三弟送了命,大哥变了脸,转了性,这*,又惹出这等事。”他一愣,又紧张道:“莫不是因为祖坟被洪水淹了的缘故?”

流珠苦笑,只得一面用言语宽慰徐道正,一面又日日说服徐*,只盼她能回心转意,断了对薛微之那负心郎君的念想,甘愿堕胎,以后也好好过日子。眼下的这个宋朝,对于女子的元贞之身倒还算开明,那做过人家妾室、生过孩子的小娘子都能拿着嫁妆嫁个还不错的人家,只要多添些银钱,攒些嫁妆,搁*这儿大约也行得通。

数日之后,京试结束,东北军的事儿也暂时消停,傅辛难得轻松,一得闲,便召了流珠。流珠进了理政殿时,他正斜倚在锦纹卧榻上,一面眯着眼,信手翻看几个考生京试写的策论文章,一面剥着蜜橘,少有的惬意。

见了流珠,傅辛慵懒抬眼,环住她腰身,将蜜橘塞入她的口中,逼着她咽下,摩挲着她的唇,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沉声道:“朕不叫你来,你便不来,真是该好生教训一番。”

流珠将心上抑郁之思压下,不去想他与徐道甫、金十郎等人之死的牵扯,只缓缓一笑,小舌舔了舔唇边的蜜橘汁液,温声道:“官家日理万机,儿不敢贸然来寻官家,以免讨了嫌,落了埋怨。”

傅辛冷哼一声,又挑眉,看着她,沉声调笑道:“小娘子近日来又有烦心事儿了吧?这次来,只要将你傅家四哥伺候舒服了,哥哥便什么都答应你。”

流珠贴在他怀里,削葱根般的玉指将那几篇文章拈起,傅辛只拿眼凝视着她,并不阻拦。流珠翻了翻,见里面有薛微之的文章,也有金玉直的文章,平心而论,写的都很有条理,足可见得知识渊博,实在难分伯仲。

她暗暗思忖一番,转头对着傅辛笑道:“儿这几日,替官家想了个生财之法。眼下京试结束,汴京百姓们都跑到那博戏摊子上下赌注,赌谁是京试会元。这个答案,官家再清楚不过。官家只要按着那答案压,只管能大赚一笔,得几万两银子都不在话下。”

傅辛扯着她衣衫,将她搂到怀里,咬了下她耳垂,声音低沉道:“小娘子下赌注了没?你希望谁是会元?”

流珠垂眼,笑道:“儿自然是下了,只是儿胡乱下的,做不得准。”

傅辛将她的腰肢环得更紧了些,沉默半晌,道:“你说了,就是准的。朕全都尽着你来。”

流珠稍稍一顿,还没说话,傅辛就反身将她压倒,面上淡淡的,说道:“你押的金玉直。你对朕已有了猜测,怀疑是朕派那金玉其去挑拨你家小妾,唆使他杀人,然后朕又杀了金玉其。你心里有愧。”

流珠一怔,定定地看着他,只等着他的后话。傅辛却叹了一声,低声道:“你还是不信朕。金玉其确实是死在狱中,与朕无关。朕做了这么多坏事,哪一件没有向你老实承认?徐道甫被朕下了圈套,先是卖官,后是被污造反,朕都承认。只是这金十郎之事,朕却是冤枉得紧。”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人城府深沉,虚伪成性,饶是他装的如此恳切,仿佛果真可怜,流珠也只是一笑,心里对他的厌恶愈深了几分。不过但看傅辛这口气,他多半是不知道那手帕的事的,看来应该牵扯不到操刀鬼萧奈。

傅辛看她眼色便看出来了,知她不信自己,心里的滋味也是复杂。他想找个真正懂他的人,但又怕人真的懂他懂到这般地步。他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她仿佛只需一眼,便能看穿。

☆、第24章 锦遭伤后从新制(四)

第二十四章

傅辛松开了她,斜躺在她身边,并不看她,也不再继续假意辩解,只是平声道:“便如珠儿所愿,朕让金玉直当这京试会元,好让流珠你能赚上一笔。他与薛微之各有千秋,难分伯仲,本来朕还真想过让薛微之拔得头筹的。今日下了朝,阮镰和那秦奉时的儿子分别来找了朕。你可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流珠翻了个身,看着他的侧脸,想了想,道:“阮镰必是希望薛微之与秦太清的亲事能成的。听闻薛微之诗词虽做的一般,但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亦秉行经世致用之道,官家爱才,必不会埋没了他。日后薛微之做了官,对于国公府肯定是个助力。他要么是跟官家举荐薛微之,要么是是想让官家赐婚。至于秦奉时的小郎君说了什么,儿却是猜不到了。”

傅辛点了点头,道:“没错。阮镰让朕赐婚,朕允了。至于秦奉时儿子,打的算盘却是可笑。你约莫也听说过,那秦太清对朕芳心暗许,拖着这么久不成亲,就是在等朕纳了她呢。今日秦奉时儿子还不死心,来替他妹妹说话,求朕纳她为内命妇,尔后又小心翼翼问起其父在东北之事,实在糊涂。”

流珠听着傅辛自己说起被人迷恋的事儿,虽知道约莫是真的,但还是下意识扑哧一笑。她这笑,令傅辛冷了脸。

那君王略微有些羞恼,钳着她的细腕,道:“笑什么笑?朕还不是为了你这小娘子。你那侄女,被薛微之搞大了肚子,薛家小郎君却始乱终弃,一心要娶秦家娘子。朕知道后,便想着为你出气。你侄女嫁了他也是受罪,不如让他伺候一个家族倒台、姑奶奶脾气的大小姐去,看他到时候高不高兴。你可知道,日后薛微之明白过来,肯定是要怨恨朕的,为了你,便由着他怨去吧。”

流珠心上一凝,抬眼看他。傅辛他眸光愈发深沉,撩了下她耳边碎发,温声道:“流珠,朕不能让你事事如意,朕有时候,着实无奈。只是朕不无奈的时候,定会让你如意。”

流珠嘴角一扯,下意识冷笑,可笑到一半,那笑容生生转成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傅辛看在眼中,心上微沉,竟觉得十分难受,亦有些愠怒,便不再与她多说,伸手去解她的盘扣。

流珠微微闭眼,骤然伸手,稍稍用力,按住了傅辛解衣裳的手。

“孝期之内,不得行房。儿知道,让陛下陪着儿一同守三年,绝无可能。那便一个月,一个月可好?陛下……”

她的声音里,难得带了乞求之意。她向来有骨气,便是再怎么屈辱,也从不求他。傅辛听入耳内,妒火高涨,冷声道:“朕不准。”

她嫁徐道甫,本就令傅辛恨得不行。如今她要替他守孝,拒了他的求欢,这自然令这位九五之尊火冒三丈,想那徐道甫,不过一介武夫,到底踩了什么狗屎运,生前让他这皇帝当奸夫,死了还要在这里挡着他的路,直令傅辛恨不得将徐道甫拉出来鞭尸。

傅辛话音刚落,将流珠外头罩衫扯开了来,里面素白色的麻衣孝服立时显露于他眼前。看着那煞眼的白,傅辛眉心一跳,愈发恼火的同时,兴致也更加高昂。他冷着脸,并不除掉那孝服,直接就这样做,动作强硬且凶狠,直令流珠痛得如同乞巧节画舫那夜一般。

这一次,她挣扎得尤其厉害,口中断断续续地咒骂,哭喊道:“你……你不得好死……你要遭报应……徐道甫,金十郎,还有好多人……都在奈何桥上……等着你傅辛呢!”

傅辛心上一震,不怒反笑,死死压着她手腕,边用力边道:“等朕死了,便拉上你陪葬,还要带着你,跟朕进一个棺材。所谓生同寝,死同柩,你阮流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到时候见了旧人,你和朕一同见,一同遭报应。”

两人闹成这样,声响自然不小。门外守着的关小郎十分尴尬,忽地抬头看见两位皇子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正是傅从嘉和傅从谦。关小郎执着拂尘,慌慌张张去拦,可是这殿内女人哭声却是拦不住的,两位皇子面面相觑,心知不好,只好又转过身去,在远处的亭子里共坐。

傅从嘉十七岁,看起来清朗俊俏,但又仿佛还带着少年的稚拙。傅从谦十六岁,眉眼柔和,男生女相,实乃美少年一个,令人看了便觉见了熏风春日,浑身暖融融的。然而这两人看着好相处,私底下却都知道彼此的真面目。

虎父无犬子。傅从嘉便如其父一般虚伪,惯会伪装,心思难测,而傅从谦私下喜怒无常,最是阴险狠毒。两人坐在亭中,均暗自回想着那殿中哭声及暧昧声响,却是相对一笑,默然无语,各怀心思。

傅辛将近些时日的郁卒好好发泄了一通,起身穿衣时,见那楚楚可怜的小娘子伏在榻上,身上满是青红伤痕,面上清泪涟涟,不由心疼起来。他伸手欲碰流珠,流珠却立时避开,傅辛心上一沉,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得外头关小郎低声催促,便不再流连,令人唤了医女来,自己则欲起身离去,会见臣子。

他走到门边,却听得流珠分外虚弱地低声道:“你老实告诉儿,徐道甫的死,你到底做到了哪一步。”

傅辛脚步一顿,转过半个身子,终是坦诚道:“金十郎写反诗,按律细究起来,若是重判,也是要砍头的。朕便要挟他,让他去勾引那柳莺。朕原本只想着,徐道甫睡了朕心尖儿上的人,朕也不能让他舒坦,不曾想到那妇人如此阴毒,起了杀心。金十郎性情软弱,若是放走了他,他只怕要告知他人,朕不能留他。”

流珠点了点头,噤声不语。傅辛深深看了她一眼,听得门外关小郎又在催促,只得起身离去。

她所不知道的是,傅辛早先便在流珠府上安插了不少奴仆。徐大郎进京后变脸变得那样快,嘴脸如此之丑恶,柳莺不安于室,到处勾引,还让徐道甫接盘,这些人心思如此活络,都是受了身边奴仆挑唆怂恿。

手起刀落,虽然直接,但总是不够畅快。傅辛喜欢的,是顺手推舟,火上浇油。

医女来后,絮絮地说了些叮嘱的话,流珠全然不曾听入耳中。待她昏昏沉沉地再睁开眼时,见是被傅辛派人送回了府上,而面前候在床边的人,正是香蕊。她对傅辛有恨,连带着对傅辛的奸细也恨,此时不愿看她,摆了摆手,道:“你且出去。”

香蕊却不动,垂头说道:“官家让奴在这儿守着,奴不敢动。”

“出去。”流珠闭上眼,冷声重复道。

香蕊被她这声音一刺,心里也是难受,缓缓说道:“娘子这是何苦。你与官家,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皇后空担了个宠后的名头,官家心里没有她。娘子嫁与那不争气的武夫,实不相配。两番错配的姻缘,真金子埋了土,羊粪上长灵芝。若是没有这许多身外之事,娘子与官家,必是璧人一双。当年娘子初见官家时,也是动了心的……”

流珠冷笑,倦怠地打断道:“你也说了,这等佳话的假设是没别的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