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归路 墨宝非宝 2650 字 26天前

等回到修车厂,下午就哭过鼻子的秦小楠拿了个银色扳手在敲水泥地,敲得地方是挨着墙角的桌子下的那块地方。他将秦小楠拽出来,瞧见地面上愣是被他砸出了坑,碎渣子一滩,露出了水泥下的黄土。

路炎晨咬着烟,将小孩扯到面前板正了,立正站好。一面去摸打火机,一面口齿不清地教训:“几小时了?还没好?”

秦小楠眼泪水转着圈儿,眨眼就掉,眨眼就掉。

路炎晨蹙眉,盯了他半晌愣是被逗笑了:“秦小楠,归晓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我和你多少年交情了?她才带你几天?”

秦小楠脖子一扬:“我喜欢她。”

路炎晨眯起眼:“嗯?”

“我喜欢她,看她哭我就想哭,”秦小楠虽然是个人小鬼大特会说话的小孩,可也因为是被一堆当兵的带的,语言表达都很直接,从不打弯,“你利用归晓阿姨对你的感情,让她给我找学校。路叔叔,你这个人人品有问题。”

路炎晨点点头,烟也懒得点了,丢去茶几上:“我人品有没有问题,还有待商榷。可你说喜欢我媳妇儿这件事,性质太恶劣。敢有下次就把你扔回二连浩特,听到没有?”

秦小楠还哽着眼泪呢,被路炎晨这句话噎得呛得一阵乱咳嗽。

路炎晨抚着小孩的后背,顺便打量他身上这件新买的运动衫,秦小楠缓过一口气了,抓着他的手就一个劲儿追问,是不是说真的?是不是他下午出去真去追回归晓阿姨了?是不是中午来得那个长得和蛇精一样的阿姨不会再来了?不结婚了?

问题不停,路炎晨含糊应对,将小孩拖到床上去,拽了被子将人裹住哄睡了。

差不多到十一点了,去冲了个热水澡,将身上的被白酒淋了的衬衫丢进红塑料桶里,换上干净衣裳,这才觉得饿了。

这一整天,半口东西都没吃。

懒得做麻烦的,他泡了包方便面端到厂房里,在一辆车旁的找到个还算干净的小凳子,坐下来,这么端着吃。热腾腾的汤水,酸菜,面,其实他都尝不大出什么滋味。

这算一个开头,接下来善后没那么容易。

没几分钟,泡得滚烫的汤面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路炎晨将泡面的纸盒、筷子放脚边的水泥地上,干坐在那儿十几分钟。

厂房里不知哪里在滴水,很轻,可他听得清楚。

一滴,一滴……听久了,让人连呼吸和心跳都跟着减慢,减缓。

不管是两年前的偶遇,还是内蒙那些天,还是今天,他其实都没和她好好说过什么话。十几年他就是在部队上,见着的女的不是医生护士,就是执行任务救助的老乡。

在和异性的正常交流上,趋近于零。

无论是客观现实,还是主观情感上,归晓对他来说就是纯粹的、独一无二的存在。可归晓呢?她读过多少书?有没有读到博士?认识过多少人?遭遇过什么?他都不清楚,甚至就连她现在的工作是什么,他都一无所知。

两个人,都还爱着。

可对彼此这十几年的了解却没比刚认识的人强多少。

第十三章 晨晓照归路(3)

心被堵得有些燥。

他在厂房里溜达着,房梁上一排排冷调白灯照下来的光将影子拖远了。

最后,他找了辆看上去挺顺眼的车,东翻西找弄了堆工具,千斤顶撑起来。拆。

到快四点,排查了不少保险外的小毛病,满胳膊蹭得一道道黑机油,够着厂房大门横梁又做了两百个引体向上,这才算耗过了大半宿。

回屋,秦小楠早踹了棉被。

路炎晨将那小胳膊腿都塞回去,开始收拾秦小楠的行李箱,衣服下压着几本新书,是归晓买的。里边唯一拆过封的是本英版的《哈利波特与魔法石》,他拎出来上床翻看。

刚当兵那阵英语退化厉害,那时老中队长常教育他们,奥运时执行任务的核心特|警都要会英、法、日、韩、阿拉伯和西班牙六国的日常交际用语,越大的国际赛事,大学英语六级证书也会是选拔要求。虽这些和边防上的他们没太大关系,他也就听进心里,重新把丢掉的外文捡回来,平时混杂着俄蒙轮着学。毕竟算正经高考过的人,虽然化学物理公式搁他面前,他和它们肯定是谁也不认识谁了,外国语倒磨练的不成问题。

他将秦小楠裹到暖气边上,靠床头翻看了二十几页,察觉小孩醒了,在盯着自己瞧,偏头去看床头闹钟,刚四点半。

“继续睡。”他下命令。

“想听归晓阿姨的事吗?”秦小楠七分迷糊三分清醒,仍惦记着路炎晨的终身大事。

他捋着那小脑袋瓜子,也是无奈:“快睡。”

秦小楠咕哝着翻了身,没半分钟又裹着棉被蹭下去:“我去画她家地形图给你!”

想阻止,可小孩已经光着脚丫子抱了纸笔回来,打着哆嗦缩在稍许温热的暖气旁,似模似样地画起来,还边画边讲。

路炎晨也就没拒绝,单手撑着头,将小孩的被子仔细掖好。

借着光去看纸上的图。她的家。

……

归晓这趟出差有十几天行程,途径广州、成都、台北、澳门,最后到武汉。

她往常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历来都借着出差四处旅游,唯有这次是多一个小时都不肯在外边耽搁。最后人飞去武汉前,硬说自己还有急事要返京,将要开会的一大伙人约在了机场餐厅。边吃边聊,吃完就登机回北京,被负责人概括是:三小时武汉机场游。

这么赶只有一个原因,表弟安排了初五下午带路炎晨去见见秦小楠的新班主任。

归晓左右都不放心,上飞机前和路炎晨通了电话。

快半个月没见,两人只通过两次电话,一次是她离开北京登上飞机前,一次是她在飞回北京的飞机上,关机前的半分钟。归晓始终没敢问他和赵敏姗的婚约如何了,想着他要处理好了会告诉自己,也因为这件事梗着,和他说话总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距离。

怕逾越那条道德线。可能因为深受其害过,她对破坏婚姻关系这个罪名看得非常重。

哪怕是被迫的,可婚约确实存在。

到北京是中午,飞机很争气,没晚点。

归晓取了行李随着天南海北的旅客走出登机口,四顾望着,路炎晨没找见,倒是先看到了许曜。那个男人胳膊上搭了件休闲西装,衬衫纽扣一丝不苟系到领口,连表都没有,倒是干干净净戴了个结婚戒指。归晓瞄了眼那戒指,普通的,没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