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很黑，雨声很大，连带着走廊都有些潮湿，一道雷光闪过，陆晚晚看清了方方的样子——

小半个金属身体上，都沾上了新鲜的血迹。

它净化器里的东西，也是大团的、沾着污血的纸巾。

陆晚晚脑袋一下空白了，她脑海里一瞬间出现了无数个可怕的剧情，直到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在漆黑雨夜里显得有些可怕的声音。

“方方。”

陆晚晚缩回了脚，又一道雷光闪过，她看见了半边白色衣衫染着血迹的顾训庭。

他面色很差，捂着唇半咳嗽了两声，再放下手，指尖就蜿蜒落下了滴滴答答的血液。

“方方，处理好了么？”顾训庭声音很轻，“快一些。”

“不要被……晚晚发现。”

他缓缓念过晚晚两个字，语气轻缓柔软到，陆晚晚以为这只是一阵轻风般的错觉。

方方有点卡机，“为什么不能被晚晚发现？”

其实方方很不理解顾训庭非要它大半夜出来处理垃圾的行为。

顾训庭没有回答它的问题。

他只是微垂下头，近乎呢喃的说，“很……麻烦。”

“但是晚晚才不会嫌你麻烦。”方方反驳道。

“……”黑夜里传来了两声低低的咳嗽，顾训庭声音轻的让人心疼，“这么狼狈的样子，她看到又要同情了。”

“我才……”顾训庭偏着头，“不想要那样的同情。”

也许是那些渐渐增多的在意，他不想让她看到他这样、狼狈又丑陋的样子。

他在她面前已经够丢人了，

他只想，有一些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坚持的尊严。

他很自私，很贪婪，不想要同情。

顾训庭自嘲的弯了弯唇角——

他只想要，能与她比肩的喜欢。

第28章

雨水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很大，几乎瞬间淹没了顾训庭低喃的话。

细细的光亮闪过，她模模糊糊的，看见了他的样子。

顾训庭沉默着，半阖着眼，唇角染着血，半边面颊俊美，半边面颊是狰狞的伤疤，弧度优美的脖子下，是沾着污血的衬衫，看起来苍白脆弱又阴郁可怖。

他个样子，还真的十分狼狈又可怕。

陆晚晚握紧了拳，脊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揪起来了一样，一阵一阵的疼。

她都不知道，顾训庭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对她来说，是个“麻烦。”

她也不知道，原来在他风轻云淡的“不疼”的假象下，藏着这样深切的痛楚。

甚至，陆晚晚都快分不清她现在心口那些复杂的心情了——

她到底是应该对顾先生觉得自己只是同情他、还有些嫌弃他的想法感到无奈，还是该对他那些敏感又脆弱的自尊感到心酸呢？

那些沾染了半个衬衫的鲜血，就连处理起来，都需要很久。

她想起来，顾训庭还一直处于精神力暴动的状态中呢。

之前他的镇定自若、他的毫无异常，都快要让她忘记了他时刻处于怎样的疼痛之中。

尽管陆晚晚不知道精神力暴动起来的滋味，但猜也能猜出来，那一定，

很疼很疼。

陆晚晚眼眶有些酸涩，根本提不起任何气恼的心思，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她安安静静的，在阴暗雨夜的角落里，小心的维护包裹着、他已被亿万人践踏忽视的自尊。

……

等到方方和顾训庭离开走廊回到房间，已经很晚很晚了。

陆晚晚在雨声的掩护下，缓缓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双腿，扶着墙壁不让自己因为肌肉的酸软而摔倒。

她挪回了房间，关上门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

“晚晚，你怎么了？”

软软摇摇尾巴，想到陆晚晚出门的时候开心的样子，芯片不知道是不是突然短路了，道，“是小公主把你赶出来了吗？”

陆晚晚无奈的看了自家管家机器人一眼，深切的怀疑软软的程序编写有问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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