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这时的表情有些低沉,说:“中国的官场,太复杂了……很多人在官场游戏了一辈子,最后都搞不明白其中的奥妙,更不要说我们了。”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秋桐。
秋桐叹息一声,又说:“星海传媒集团几年前还不过是一家单纯的日报社,但是现在,短短几年,你看,我们拥有多家子报子刊,拥有多家和传媒相关的实体,还成立了集团,净资产扩大了很多倍,成为傲视整个东北的一家新闻集团,你知道集团这几年为什么发展这么快?”
“因为董事长能力出众!”我说。
秋桐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董事长的确是一个敢想敢干善于创新勇于开拓的领导,但是,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集团有一个十分团结的党委领导班子,正是因为党委一班人团结,向心里强,从而带动了整个集团的团结,大家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才是集团这些年能快速发展的重要原因。
“可是,现在,唉……集团党委领导班子不团结,互相拉帮结派,人心慢慢就散了……人心散了,集团的发展和未来……中国的事情,最可怕的就是内斗,斗来斗去其实受害最大的还是集体,是集团的全体员工。”
我默然,一会儿说:“你刚才说的团结恐怕也是一开始的时候吧,最近几年,集团内部恐怕已经开始了内斗吧……以前的团结,恐怕也是在董事长铁腕的手段下实现的吧?”
秋桐点点头:“这倒是,董事长刚来的时候,集团党委内部没有人能和他成为对手,他采取铁腕的手段,打压了一批人,确立了他无可动摇的地位,凡是集团党委讨论的事情,从来没有第二个声音,都是董事长说了算……
“当时董事长之所以能有如此的威力,也是因为当时的市委主要领导对他很支迟,后来那市委主要领导调走了,接任的市委书纪是省里下来的,对董事长似乎没有什么格外的关照,董事长的威势就开始一天天动摇了,集团党委内部不断有在市里不同后台的人试图对他发起挑战,但是都没成功,结果是都被排挤走了。”
“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说:“恐怕孙东凯是董事长这几年遇到的最强劲对手。”
秋桐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孙东凯虽然来集团时间不长,但是,他在集团内已经拉拢了一大批中层干部,行政、经营、编务,他到处都在发展自己的人。”我又说:“当然,也有一些中层干部是主动靠拢的,或许都看出来孙东凯的强劲发展势头,看出孙东凯是一个潜力股,都想早为自己的将来打下好的基础……当然,董事长的人也还是不少的,但是孙东凯的队伍在壮大,董事长的在萎缩,这此消彼长,一个在往上爬,一个在走下坡路。”
“你也来集团时间不长,知道的事情倒不少。”秋桐说:“这样的事,不要到处去打听,不要去搀和。”
“我……我这也是听说的……不是刻意去打听,是顺便听说的。”我忙说。
秋桐的眼里带着深深的忧虑,缓缓说:“都不是善茬,都不是省油的灯,就为了这点权力,斗得你死我活,何必呢,真累……我想想都觉得累。”
“可是,有的人不会觉得累,甚至会乐此不倦,会觉得其乐无穷。”我说。
秋桐听了,沉默了,不说话了。
“我就是想不明白,董事长为什么要辞职?”半天,我又说了一句。
“想不明白那你就不要去想,你整天想这想那的,累不累?”秋桐说。
“不累!”我说。
“哼,我看你整天是精力过剩。”秋桐说了我一句,然后说:“此事不谈了,这不是我们该擦心的,谁愿意擦心就去擦心吧……对了,你刚上班就跑到我办公室里来,有什么贵干呢?”
我看了下挂在衣架上的风衣,说:“第一,是来看时装表演的。”
秋桐忍不住笑了起来,过去取下风衣穿上,走了几步,然后说:“这件风衣我好喜欢呢,穿起来太合身了,式样和颜色都特好。”
我笑了:“嗯……确实好看,看来,还得好马配好鞍啊……”
“去你的。”秋桐嗔笑了一声,然后脱下风衣,挂到衣架上,回身看着我,脸上有些不安的表情:“真不好意思,让海珠花钱,这件风衣一看就价格不菲。”
我说:“阿珠是为了感谢你,专门给你买的,我都没你这待遇,什么都没给我买呢,你就心安理得穿着吧。”
“感谢我……我有什么好谢的……不就是给你们介绍了一笔业务吗,这都是朋友之间应该的,实在不值一提。”秋桐边说边坐回到座位上。
我说:“不止于此,阿珠是感谢你给她从上海买的衣服。”
秋桐脸上显出尴尬的神色,看着我:“这……海珠知道是我买的了?你告诉她的?”
我摇摇头:“我没告诉她,但是她很聪明,从我的话里套出来了。”
秋桐脸上的表情继续尴尬,有些发红,说:“怪不得昨天海珠的话让我有些听不懂。”
我心里叹息了一声,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