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郑福和司房的一帮小管事们忙的连撒泡尿都得小跑着去,连吃饭喝水的功夫都没有,等到掌灯时分才发完最后一吊钱,写上最后一个人的名字,算了算整整招了一千一百多人,几乎四个村子的壮丁都报了命。
当郑福回答司房坐下,喝下一杯热茶,身上暖和过来的时候,看着厚厚的花名册迷惑了,怎么一夜的功夫人们转了性,全都想通了?
“哎,你们站住,想吃东西在门口等着,我给你们去拿,不准进去!”正在这时,郑福听到外边的争执声,急忙走出来。
“别挡着我们,我们就是府里的人!”一个小孩子说道。
“瞎说,这是王府不是乞丐窝,你们怎么是府里的人?”门子挡住闯进来的一帮小乞丐冷笑着说道。
“田叔,我们是二爷身边的小厮,你认不出我们啦?”一个孩子把脸凑到灯笼跟前问道。
“呦呦,你是赵仁,你是赵义···你们怎么弄成了这个模样?”老田终于认出了这些人,真是二爷的身边人。
“赵仁,你们不在二爷身边待着,装成乞丐干啥,闹什么妖?”郑福走过来绷着脸说道。
“大管事你是狗咬吕洞宾啊,我们忍饥挨冻的帮你去招人,你还训我们!”赵信气得小脸通红,蹦出来说道。
“你们帮我们招人,不会吧?”郑福有点含糊了,“先到这屋暖和下,说说怎么回事!”
“好吧,我们就告诉告诉你,那您先吩咐厨房给我们弄点吃的吧,昨晚喝了一肚子风,今天只吃了碗麦饭,饿死了!”赵信撇撇嘴说道,他似乎一点也不怕郑福。
郑福立刻吩咐人送来一盆羊杂汤和半筐胡饼,一帮人边吃边烤着火,给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赵柽使得招如果是个现代人一眼就能看明白,大医院门口,新楼开盘,商场开业都是这个办法,就是找托。
他让赵仁他们扮成乞丐出去散布听说赵府要大规模兴修水利正在州府招人的消息,又给抵债的几个‘质佣’放了假,临走‘严令’他们不要随便说府里招人的事情,因为所剩名额不多,免得报名的人来的多了,引起混乱。
赵柽就是利用了有些人的弱点,你好好跟他说,他不听,以为你骗他,可是他们信小道消息,尤其是这种‘内部’消息。放回去的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小喇叭’,虽然被严令不准说,可你越不让他们说,他心里越痒得厉害,先是偷偷的告诉家里人,然后是最好的伙伴,但是谁没给三亲俩好的,一夜之间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原来是二爷安排的,怪不得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他真是什么都预料到了···”郑福忽然有种无力感,自己本想借这件事情好好在王爷面前表现一下,却没想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在王爷的掌控之下,没有他的暗中帮助,自己恐怕就把事情办砸了。
······
王爷的书房里还亮着灯,赵柽的对面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他身后站着的见喜却是迷迷糊糊,身体好像不停使唤的摇摆着,嘴里呼出的热气带着浓重的酒气。
“郑伯,您在国公府中酿过酒?我听说您还是品酒的大行家。”赵柽亲自给他倒了杯茶说道。到了年底,老国公想到自己可怜的外孙孤身在外,又派人送来了一批过年用的东西,这个老头就是府中押送物品的管事,当然享受到了王爷的亲切接见的待遇。
“王爷不要这么称呼,老夫只是国公府中的一个小管事!”郑铨抬起屁股惶恐地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就跟着国公爷整治酒坊,对此还是略知一二,不敢说精通!”
“郑伯,你尝尝这酒如何?”赵柽让见喜拿过酒壶给郑铨倒上说道。
“呃,郑管事这酒劲头很足,您要慢饮!”见喜忍不住打了个酒嗝说道。
“呵呵,谢喜爷提醒!”老头嘴里说谢,神色间却可以看出不以为然,心的话老头子我要是明天死了,那就是在酒里混了一辈子,什么酒没见过。可他见到酒倒进杯子里,脸色凝重起来,当酒倒满,他迫不及待的端起杯子,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然后放下酒杯,端起一边的茶杯喝了口茶,又端起酒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咋嚤咂嚤,再次喝了一口。
“王爷,这酒甘醇清冽,入喉好似火烧,肯定不是酿出来的酒,是烧酒!”郑铨面带惊讶地说道。
“哦,现在已经有烧酒啦?”这回轮到赵柽惊讶了,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件可以赚大钱的买卖,没想到宋朝已经有了,心中不免失望。
“看来老头子没说错,烧酒古已有之,王爷可听说过‘鹤觞’?”赵柽摇摇头,那东西听都没听说过,自己怎么会知道,“传说在盛唐之前的南北朝河东人刘白堕擅于造酒,造出的酒能让人久醉不醒,成为当时的绝品,士大夫之间往往不远千里相互馈赠,所以称为‘鹤觞’,后有青州刺史毛鸿宾上任带着这种酒,路上遇到了强盗,结果强盗喝了他带的酒全部醉倒,被一一生擒,人们又称这种酒为‘擒奸酒’,就又有了‘不畏张弓拔刀,惟俱白堕春醪’的说法,他做的就是烧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