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是现成的,可要是把它装修好,那就不大容易了,大家都知道装修那就是在屋子里一张挨一张的贴百元大钞啊,有的地方还得贴两到三层,简直是猛于外遇。以赵佶的艺术品味,以宋朝的人文精华,以华夏大地的出产丰富,艮岳的装修能到什么程度,是能够想象的吗?这简直就是穷全国之力修座亡国之山,也就后世拿军费修园子的‘老佛爷’能与他过两招!
另一件大事是道士林灵素迅速的崛起,走上了大宋的神坛,也正应了赵柽那句大奸之人必有奇才,你想一个毫无根基四处流浪的野道士就凭一张嘴,只用了不到一年的功夫便让称霸朝堂十余载的当朝宰相感到危机,而欲除之而后快,那是何等的厉害。
林灵素得到皇上的信任后,利用蔡京先除掉了王仔昔执掌了宝菉宫,然后他以上清宝箓宫为基地,经常举行斋醮,每次都大量施舍,用钱几万贯甚至几十万贯,花钱买人心,为道教在全国的盛行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然后他再用道士设阶的机会为全体道教兄弟争取到了利益,把他们紧紧的团结在自己周围。
现在有权了,道士们见到官员时,可以不必施礼,不必俯首,这就不止是分庭抗礼了,简直是出乎其上。有权即有钱,道士们在全国各地大修神霄宫,宫观使不再由官员们兼职,都由教中兄弟们担任,于是宫观职的丰厚工资都进了小金库。最后是一项终极特权。无论谁犯了什么罪,除了反宋反独裁反世袭,只要加入道教,立即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另外向京城中的官吏和百姓传度‘玉清神霄符箓’,符箓是入道的凭证,林灵素承诺当官的得到它,官途平安;读书的得到了,金榜题名;百姓得到它,家宅平安;做买卖的,财源广进,反正这东西就像万金油,有病治病,没病防病,不孕的能生娃,有娃的能生三,总之没坏处。在林大师的强力推广下,在皇帝的大力支持下,京城官民普遍奉道,宫观中灯火长明,大家见面都是‘你进去了吗?’这正是赵佶的梦想,求道信道风气终于流行起来!
接着林灵素又干了件让人震惊的大事,他居然公开为元祐旧党翻案,当着皇上的面给皇上御笔亲题的元祐党碑磕头,还称他们是天上的神仙。他敢这么做,不止是摸准了皇上的脉,也是为了巩固了自己的地位,拍梁师成和童贯两大内侍的马屁。
梁公公大家已经知道了,认了苏轼当爹,让‘兄长’苏过承认师成的生母原是苏轼的侍妾。童贯也想认个名人爹,可他名声不太好,先与名相韩琦的儿子韩粹彦商量,未遂;他又与前元祐党巨头前丞相王珪的儿子王仲闳恳谈,然后便成了王宰相的私生子。当儿子的当然不希望爹是罪臣啊,两人几经努力,皇上都没吐口,现在却让林灵素给办成了,两人的感激之情当然如黄河之水啦,三人顺势结成了同盟军!
而皇上的一句醉话又引起了林灵素的杀机,赵佶说‘他在天上时就看着地上密麻麻的光头来气,连带着袈裟、法冠、锡杖等东西也不顺眼。’他立时回想起少时出家,遭受师父虐待,行乞受到僧人冷眼的不愉快经历,国仇家恨岂能不报!
改,都得改,先是领导机构改了,管理机构僧录司改为德士司,左右街道录院改为道德院,道德司隶属道德院,先从根上给降了一级;接着改名字和尚叫德士,尼姑叫女德士,佛叫金仙,菩萨叫仙人,罗汉叫无漏,金刚叫力士,僧伽叫修善,并依此更改度牒;衣服也要改,冠冕依从道流,改成半道士模样,就连供奉的佛像也得改,头上要戴星冠,但不许有日月星辰图案,只是一顶乌沉沉的帽子。可这帽子也不好戴,谁让他们是光头呢,但这难不住广大僧众,他们为了生存都戴上了假发,在假发上梳成发髻别上簪子,再用根带子勒在脖子上,离远了看还行,看不大出来。历朝尊道毁佛不止一次,但和尚穿道服,这在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史上可谓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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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期的崇奉道教的活动中,蔡京、蔡攸父子也算发起人之一,引领潮流,选拔人才,几个主要的角色可以说都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王老志、王仔昔、张虚白都是受到他的举荐。听话的加以利用,不听话的立刻玩完,可以说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尽在蔡京的掌握中,这些人在人前风光无限的神仙,其实就是他手中的棋子。
可到了现在,林灵素羽翼已丰,如日中天,便想把蔡家父子甩了,跟他划清界限,另立山头。蔡太师很生气:你当本相是路边没上锁的自行车啊,说骑就骑,说扔就扔啊,必须要让你知道老夫是虎还是猫!于是历史上著名奸相与历史上著名妖道之间擦出了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