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纵然陈家有财帛,可那也是不得逾越,更不能超了皇家了去。亭中石桌之上,摆设了些个时鲜水果。
陈蕊瞧到碟子里的绿玉荔枝,更暗暗吃惊。
要知晓这个时节虽已经有荔枝,可送到了兖州已经是不那么新鲜。
然而王珠面前那一碟荔枝却新鲜如初,也不知道怎么送上来的。
想到了这里,陈蕊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更不觉暗暗的扯住了自己的手帕。
在陈蕊看来,却也是王珠故意炫耀,在自个儿面前招摇。
不然好端端的,送这绿玉荔枝又是什么意思?
身为公主,王珠怎么这样子的小家子气?
今日陈家的人来到这里,却也是别有心思。
王珠原本也是并没有留意到那碟绿玉荔枝,可随口品了口茶水,也是微微一怔。
这茶水碧绿,茶叶上凝结了一颗颗的小珠子,入口生津,入口生甘。
自己喝的这口茶,居然是上等的碧螺春。
这样子的茶,自己也是在宫中品尝过,却也是陈茶。如今这口茶如此新鲜,也不知怎么弄来的这玩意儿。
自己初入木兰行宫,这一切也是不知道是谁安排好的,也是让王珠一阵子的困惑。
饶是如此,王珠也是神色自若,却并不知晓自己方才已经给了陈家一个下马威。
许氏一番嘘寒问暖,却也是说道正经地方:“说来皇后也是兖州出身,咱们陈家自然也是全心全意的支持。如今皇后离宫,可得担心那些不成气候的狐媚子闹什么幺蛾子。咱们这个陛下,原本皇后在时候,也是不算如何的亲近女色。这宫中说来,受宠的宫人也是不多,原本那个楚美人,更是被打入了冷宫,并不如何亲近。如此一来,陛下也算得上内宅空虚,实在也没什么可竞争的。所以陛下后宫,如今显然是被人虎视眈眈。大夏的权贵,必定是会挑选美女,纷纷送过去,任由陛下挑选。皇后不在宫中,又如何能制住那些狐媚子。如今为了皇后,却也是要好生筹谋一番。”
陈老太君却也是满面慈和:“陈家为了皇后,必定也是会全力支持。”
陈蕊也是满面含羞,轻轻垂下了芙蓉花面。
王珠不置可否,浅浅含笑,恐怕这也是陈家目的。
而陈家此语,也并非是危言耸听。
如今后宫空虚,必定会有一个个如花美眷填了过去,用那诸般妖娆引诱夏熙帝动心。
父皇虽然多疑,可到底是个男人。他喜爱美色,更不会拒绝年轻的妖娆。
陈老太君也是看着王珠容色,若有所思。
这些话儿,她原本不想跟王珠说,而是想亲自与陈后言语。
可惜思来想去,陈后染病,而这王珠也是十分沉稳,既然如此,这番言语也不若和王珠提一提。
“月儿之事,我也颇有耳闻。娇儿虽然是我亲女儿,可是她嫁到贺兰家,毕竟是个外姓人,和我们陈家不是一条心。贺兰月说来,也不算是我们陈家嫡出的女儿,有些事情,原本也是轮不着她的。”
说到了此处,陈老太君神色也是暗了暗。
陈娇跑去京城,求陈后抬举贺兰月,这桩事情她并不知晓。
事后得知,她也是颇为恼怒,只觉得这个女儿十分可恨,胳膊肘往外拐,心里已经是没了陈家,只一心为外姓之人谋算。
故而今日陈娇受辱,陈老太君甚至未见多说一句,也是对这个女儿十分生气的缘故。
陈蕊一副羞涩姿态,她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有些话实在也是不好说出口。
可她纵然不开口,却有别的人替陈蕊说出口的。
王珠似听不懂这言外之意:“老太君说的,句句都是好话。”
王珠言语软绵绵的,而陈老太君也一时琢磨不透王珠的心思,少不得再试探一二。
“如今陛下确实对皇后十分愧疚,可咱们私底下说一句诛心的话,这份愧疚也是有限的。日子久了,自然也是渐渐淡了,转而将心思放在别的女子身上。最好就是有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儿,总是时时刻刻,在陛下面前,说说皇后好处,替皇后解决那些分宠的幺蛾子。我们陈家素来也是支持太子,如今也是不例外的。”
陈老太君已经将话挑明白,几双眼睛都是瞧向了王珠。
说来说去,还不是跟贺兰月一样,挑鲜嫩的新宠过去,分了陛下的欢心,顺便用来固宠。
王珠也是知晓,若在兖州和陈家相处必定是需要分寸的。
既要借助陈家之力,又不能被陈家左右,这其中微妙,实在也是难以形容。
她朱唇顿时含笑:“父皇并非喜爱女色的性儿,就算少不得添了新宠,也不会过于荒唐的。当初贺兰月也是这样子说,可父皇的喜爱谁会知晓呢?贺兰月能够不知廉耻,放下脸面去求宠,没想到戴错了一朵花儿就被赶出皇宫,甚至圣旨呵斥。若是不相干的人也还好,若是亲近的人,又或者陈家大小姐陈蕊这般美人儿,我如何忍心推去进火坑。”
一番话指桑骂槐,十分尖锐刻薄,听得陈蕊顿时满脸通红,并且心生恼意!
这王珠纵然是九公主,又怎可如此侮辱自己?
自家这些陈家之人,所来句句说的都是好话,却被王珠如此羞辱,而王珠更将自己和那贺兰贱婢相提并论,简直是对自己侮辱到了极点!
莫非王珠不知,若在兖州得罪陈家,实在也是没什么好处。
难道王珠还当这里是大夏皇宫,居然没丝毫会认为,自己是要失宠的?
如今皇后无辜染病,陛下必定是要厚宠一番,彰显深情。
可是日子久一些,又哪里还有长长久久的情分?
许氏笑容不觉僵了,顿时垂下头去。
唯独陈老太君仍然是容貌慈和,并不见半点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