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他身子不觉摔倒在地,手臂之上更被姚蛟刀锋划破,割开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薛千户手臂鲜血淋漓,皮肉翻开,露出森森白骨。
他惨叫着,声声喘息,身躯却也是一阵子的痉挛抖动。
姚蛟扬起了眉毛,笑得也是天真邪气,轻轻吹去了刀锋上一枚血珠子。
薛千户方才慢慢的缓过劲儿来,一只脚却是轻轻踩到了他的肩膀上。
姚蛟眉毛一挑,不觉神采飞扬,足下却也是微微一沉。
咔擦一声,却分明是肩骨断裂开的声音。
“抱歉,下力却是重了些。”姚蛟不觉笑起来,慢慢的移开了自己的脚。
陈蕊一阵晕眩,其实如今太阳并非十分的灼热,让她晕眩的是因为姚蛟的所作所为。
她原本以为,这样子的举动,必定会吓坏了这些兖州贵女,甚至于吓坏了自己。
可是她忽而发觉自己错了,她的内心之中,居然因为这样子血腥刺激的画面油然而生一丝兴奋!
人总是这样子,其实内心深处渴望看到了血腥杀伐的生死搏斗。这样子的画面,其实也是给予十分强烈的精神刺激。
陈蕊身躯轻轻的发抖,她忽而觉得有些恐惧,仿佛人生之中一些东西被生生撕毁。
自己从小到大,都被教导,什么圣贤之道,贤良淑德。就算这其中必定也是少不得一些手段,面子也该如此。
这女子要纯善、隐忍、大度、孝顺、要知晓礼数。
可人的内心之中,为什么喜爱这些嗜血的东西?
陈蕊心尖儿却也是不由得觉得恐惧,她觉得自己面前好似生生打开了一扇大门,大门之后有甜美的刺激,又有血腥的恐惧。
她忽而就惧怕了,今天自己实在也是不应当损了周倾的颜面。姚蛟那样子的人,那样子的人——
自己实实在在的,也是不应该对这般人物稍假词色。
甚至话也是不必多说一句。
叶灵犀皱起了眉头,面颊之上却也是不觉流转几许怒色。
她暗中咬住了贝齿,面颊一片恼恨。
“纵然是比试,也是不必如此狠毒,更何况是同僚!如今如此下手,难道不该治罪?”
想到了那三十万两银子,叶灵犀却也是一阵子不舒服。
这钱她固然是拿得出来,平白无故的拿了,哪里会心甘?
“治罪不治罪,那也不必让叶大小姐一个外人多话儿。我大夏军队,素来有一个规矩,那就是绝不允私下斗殴。可若立下了文书,便是生死无怨。叶大小姐,我对军中的律令可是比你要熟悉一些。”
晏修轻轻的展开扇子,轻轻扇着。
“更不必说了,叶大小姐不是说了,什么手段也罢了,能赢就好。否则到了战场之上,难道容敌人对你客客气气的?”
晏修浅浅含笑,眸子十分动人。
叶灵犀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方才说了这个,转眼之间,居然也是让晏修堵了回去。
正因为这样子,叶灵犀不觉为之气结。
姚蛟哈哈一笑,抛掉了自己手中的刀,轻轻将自己脑后头发再扎得紧了些。
他回到了晏修的身边,又痛快喝了一壶的酒,却没理会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周倾一张俊秀脸颊却微微有些扭曲,举起手中的酒杯,却也没见拿稳,顿时也是咚的落在了地上。
原本在叶灵犀面前,周倾也是应当潇洒些,说些好听漂亮的话儿。
可是如今,周倾却止不住手掌发抖。
“姚蛟,姚蛟他可没饮那药酒。晏修,你好生可恨,居然这般狡诈。”
一想到自己全部东西,都写在了那一纸契约之中,周倾顿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周小侯爷说什么,我可是一点儿都听不懂的。姚蛟好好的,怎么会饮下药酒?莫非是周小侯爷暗中算计,我居然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晏修言语之中,略略有些惊讶之意。
明明知晓晏修这般模样是装出来的,周倾却也是为之气结。
他想着那纸契约,忽而内心之中模模糊糊在想,这样子荒唐的赌约,莫非当真要认?
说来说去,这不过是意气之争,就算自己应允,周家难道肯认?
就在这时候,晏修那甜蜜蜜的嗓音在周倾耳边响起:“周小侯爷,你这般英雄气概,想来不会赖账吧。”
周倾因为叶灵犀在一边的关系,口里也不好落了下风。
他淡淡冷哼一声:“我自然不是赖账的人。”
可此时此刻,周倾已经是盘算好了,等一会儿散了,自己就离开兖州。什么兖州的婚事,自己也是不理会了。这个赌约,他是准备赖过去。就算名声扫地,周家和自己也不能将这些东西给晏修这个混蛋。
就算闹到陛下跟前,那也不过是一场意气之争,玩笑话儿。
大不了周家赔了几万两银子,也是足以打发晏修。
周倾恶狠狠的想,这些银子,也够让晏修胡天胡地的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