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珠叹了口气:“她嫁给阿猫阿狗,嫁给周倾也好,嫁给你萧景也好,这都是陈家自己的事情,和我又能有什么关系呢?成婚之时,一份礼钱,总还是要给的。”
说到底,萧景对着空气,好似打她的脸一样,确实也是何等莫名。
别说陈蕊姻缘不幸,就是陈蕊死了,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反而言之,就算她王珠姻缘不幸,就是死了,陈大小姐同样也不会有什么样子的感觉。
真当自己仁慈贤惠,普度众生?
萧景顿时不觉为之语塞。
也许今日王珠和晏修前来,算是让陈蕊顺利脱身,这也是让萧景生出了一丝这样子的错觉。
可是他犹自不甘心:“陈家到底是你的母族,九公主,你自然是不会不上心的。”
母族?
王珠听到了萧景这样子言语,顿时不觉有些可笑。
当初将旁支之女嫁出去,未尝没有牺牲品的意思在。
前世也是陈家的人,生恐被连累了,生生被推了下去。
重生一世,陈家还未主动加害,王珠也不会去为没发生的事情前去报复。也许自己一辈子位高权重,陈家也会一生一世,不会做对她们母女不利的事情了。
权利越稳固,陈家就越为忠心。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利益的结合,和这亲戚情分没什么关系。
对于陈家,王珠既没有憎恶之心,也没有喜爱之情。
虽瞧不清王珠容颜,萧景却也是只觉得她是个冷冰冰的人儿。
难道正因为这个样子,晏修才会喜欢她,喜欢这个像极了他的女子?
萧景内心不觉沉了沉,心中却不觉一阵子的迷茫。
此生此世,晏修于他而言都是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却是自己永远都瞧不穿的。
他突然就觉得十分可笑,就在刚刚,自己还意欲将娶陈蕊当成一种筹码。可这样子的筹码,无论是王珠还是晏修,都并不会如何放在心上。这样子冷漠的人,那又怎么会将别人的人生放在心上呢?
萧景不觉恨恨:“既然如此,九公主为什么来陈家,难道就是因为一时兴起?”
“陈家若与周倾结亲,就与裴家这些贵戚更加亲近了,以后陈家行事,也是会多了几分别的考虑。如果陈家的嫡出女儿嫁给一个,一个没落的世家公子。陈家会因为萧家,考虑自己行事?”
王珠冷笑,这个陈家,她没多稀罕,却不愿意给别人添了臂助、
她眼波流转:“所以萧公子,你不会是以为,我是因为陈家蕊儿的终身幸福,方才来此处的吧。”
萧景无语,他不知道王珠为何身为女子,居然是这样子的性儿。
冷情冷心,没有一丝一毫女儿家的情态。
这一刻,萧景内心甚至有一个感觉,王珠眼界开阔,才智出众,看得实在有些深远。自己与之比较,实在也是差些层次。这样子的感觉,有时候竟有些像晏修给予自己的奇异感觉。
可是这个念头,不过略闪了闪,就被萧景内心铺天盖地的羞耻之意所滔滔淹没。
没有谁能瞧不起他萧景,一个也没有。
王珠漠然的抬头,轻轻的看着枝头的红花。
是了是了,也不过如此。
陈家筹谋陈蕊和周倾的婚事,是想另辟人脉,多条出路。所以陈蕊纵然被羞辱,也用那竹条一下下的抽打陈蕊的身躯。如今陈家干脆退了这门婚事,是因周家既已经招惹父皇忌讳,周倾又没了爵位,陈家也不好招摇。
王珠讽刺似的笑笑,陈月为妾,看似是陈老太君一番报复,可何尝不是埋下了一线机会?这个妾,以后还是陈家搭上话的机会。想来陈老太君还会为陈月备好丰厚陪嫁,甚至是洗脑一番。这个老妇,倒是多年成精的。
一旁的萧景失魂落魄的,王珠却不理会,与萧景擦身而过。
萧景手掌捏紧了又松开了,不觉转过身。
王珠一身大红的衣衫,十分灿烂辉煌,而晏修懒洋洋的,不疾不徐,十分慵懒的跟随在王珠身上。
可是这副画面,是让萧景觉得说不出的刺眼的。
自从母亲死了,他都戴着面具做人,人前都是十分乖顺的样儿
唯独在晏修面前,他方才会透出了一口气,并且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是了,晏修他没什么感情,可是他既不会出卖自己,也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然而自己这种内心的寄托,却被这个来到了兖州的大夏公主生生夺走了。
“小瞧我?”萧景站在花树底下,容色隐隐有些晦暗阴沉,莫名森然。
王珠啊王珠,你瞧不上我,以后必定也是会后悔的!
嫌弃他眼界不阔?
嫌弃他家族没落?
总有一日,他一定一定,都是要让王珠后悔的。
耳边却也听着脚步声声渐渐近了,应当是陈家婢女。
随即果真听着那婢女娇声细语:“萧公子,我家老夫人有请。”
萧景缓缓抬了头,又是那温和又略略有些腼腆的样子,谦逊温和,温文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