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便算海家不关九公主的事儿,那些东海的匪徒总是王珠给弄死的吧。
要知晓,那些海上烧得可怕的尸首,如今有运气还能捞到一截呢。
想到了自己方才居然胆敢呵斥王珠,黑母顿时面儿白了,身子顿时也是软了。
王珠妙目流转,扫过了那些村民:“我不是说了,如今虽然有人染病,自可领取药品,我也是会令人给他们治病。这小孩子既然是染病,为何不去瞧一瞧。”
而那些村民内心自然是有些嘀咕了,既然是鬼魅所为,吃药又能有什么用处?
只不过屈于王珠的淫威,一时之间,倒也是并不敢如何多言。
王珠目光轻轻扫过了这些人,这些人心里如何想的,王珠心里倒也是颇为明白。
她不觉微微有些感慨,从前自己在郴州,也是百姓染病。
可那些百姓染的时疫,便是有药,也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
如今这些东海的百姓,虽然染的病没有什么了不起。可是他们人心惶惶,宁可信鬼神之说,却也是不肯安安分分的瞧病。
墨柔轻盈的走出来:“往年季节交替,也是会有那么一些海民染病,这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疾病。至于今年的症状,和往年略略有些不同,那也是不算什么。要知道,一些时疫也总是会伴随病人的对症下药而改变属于自己的病症。”
墨柔容色温婉,她给人瞧病瞧得久了,也是总能带着一股子令人安心的味道。
如今由着墨柔这样子缓缓叙述,在场微微有些骚动的百姓,顿时也是不由自主的安心不少。
黑母原本身躯轻轻发抖,墨柔却也是走了过去,轻轻的福了福:“如今你家清儿也病了几日了,若那符水有效,只恐怕早就有用了。既然是如此,至少这符水是法力不够,何不用药试试?我瞧这孩子身子本来就有些不是,若再不肯瞧,便是用药也是没有法子了。”
黑母听了,面容也是微微纠结。
她也不是傻子,自己这宝贝孙儿如今情形,她也是瞧出了几分。
黑母原本笃信这神佛之术,可是如今,只需些许希望,却也是不敢放弃。
恒娘更是跑过来跪下去:“婆婆,我也是没法子了,那符水若能将人给治好,我也不敢如何。可是如今,清儿也是快要死了呀,我求求你,快些给清儿吃药。”
黑狗儿瞧着自己媳妇儿总是对着干,心中顿时大怒。
他不觉想要狠狠一巴掌抽打过去,只不过又知道九公主手腕厉害,是绝不容自己造次。正因为这个样儿,黑狗儿也是不敢人前抽自己女人。
饶是如此,黑狗儿顿时骂道:“臭娘们,哭哭啼啼的,却也是不知道给谁瞧。”
恒娘手指擦着面颊之上的泪水珠子,不觉恨恨的说道:“清儿也是你的孩儿,你便一点不上心。若是清儿没有了,我也是不活了,你让别的女子给你生孩子去。”
黑狗儿闻言,顿时也是说不出话儿。
恒娘平时贤惠可人,任劳任怨,便是黑狗儿对她颇为粗鲁,她也是未见有半点挑剔。
如今为了清儿这般发狠,他这个当爹的一时之间竟然是说不出话儿来了。
恒娘哭哭啼啼的,黑母也是心软了,只轻轻点下头。
言下之意,也是肯让自己孙子吃药了。
然而黑母内心之中却也是清楚明白,她之所以服软,并不是媳妇儿的苦苦哀求,而是一旁的王珠。
王珠目光灼灼,熠熠生辉。
她浑身上下散发了一缕说不出的气派,若这个九公主吩咐的,黑母却也是不敢不从。
而墨柔也是顿时不觉松了口气。
她还当真担心,这个孩子被耽搁了。
若黑家不肯瞧病,别的村民也是必定会有所忌惮。
只要最初有人瞧病,过几日,这些病人身子好了,那些村民必定是会对自己信服。
到时候,九公主散下去的药,却也是会有些用处了。
而这一次,王珠前来原本就是为了派发药材,如今更是早就准备周全了。
墨柔取出了早就配好的药丸,想了想,觉得清儿年纪还小,只取了一半。
那药丸让墨柔用水给化开了,灌入了清儿的唇中。
墨柔取了针灸,轻轻为清儿做了金针刺穴。
清儿轻轻的嗯了一声,张开了眼瞧了瞧,又晕晕沉沉的睡过去。
黑母内心却也是一阵子的忐忑,这个孙儿是她的宝贝疙瘩,她自然十分爱惜。
眼瞧着清儿身子有些不是,她也是悲痛欲绝。
如今得了一丝希望,黑母顿时不觉开口:“墨姑娘,我家清儿,身子什么时候可以好?”
墨柔不觉失笑:“便是什么仙丹灵药,也是总需要费些功夫吧。哪里能方才吃到肚子里面去,忽而就妥帖了。这药是对症的,明儿大约也是会好些。”
黑母只觉得眼前的少女虽然性子温润,却也是难免年纪轻了些。什么明日,什么大约,总是让她难以放心。那九公主不是十分厉害?总该现在就让自己的金孙身子好些。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明日身子还没有好,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还敢去王珠那儿要人不成?
恒娘瞧在了眼里,却也是有另外一种看法。
墨柔年纪轻轻,行事不将话说满,这才是熨帖沉稳的做法。
况且她冷眼旁观,只觉得自己儿子虽然没有清醒,眉头的痛楚似也好了很多。
正因为如此,恒娘也是相信自己儿子一定会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