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皇有令,传王冲觐见!”
突然之间,一个尖利的公鸭嗓子般的声音从宫门内传来,轰隆,大门打开,旌旗招展,一排排羽林侍卫,穿着红缨甲,披坚执锐,从宫门口一直排到了皇宫深处。
王冲瞧了一眼,居然一眼望不到头。
啪,静鞭一响,一名穿着锦衣的白发太监,远远站在高高的白玉丹墀上面,发出尖利的声音。
“宣,王冲觐见!”
一重重的回声,从宫门口传到皇宫深处,经久不绝。
王冲整了整大红的礼服衣帽,迈开步子,从两排羽林侍卫中间,往前行去。他的步子很慢,每一步不宽也不窄,神情不急也不躁,腰杆挺直,一步步从容不迫的往前行去。
不管是神情、气度,还是行为举止,此时的王冲都无懈可击。
“这小子……分明是有人指点他了。”
在王冲目光看不到的地方,几名鸿胪寺的官员穿着大红的礼袍,站在高高的宫墙上面,眼角抽搐不已。
从王冲出门开始,他们就一直有人在盯着他,私底下甚至还有画影高手在描绘他的一举一动,神情举止。
只可惜不管周围有没有人,王冲的行为举止都无懈可击,挑不出任何的毛病。这如果是没有人指点的话,就真的怪了。
“别急,到了最后一关,他肯定会出问题,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旁边的另一名鸿胪寺官员冷笑道,一边说着,一边扭过头来,望向了远处太极宫的尽头。
皇宫之中,威严肃穆,王冲沿着两排羽林侍卫围成的通道走去,足足半个时辰之后,王冲才走到尽头处的蟠龙池。
扭过头,出现在王冲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足有数千级,匹练般的白玉丹墀,丹墀两旁是一名名穿着金色重甲的金吾卫,一个个身上的气息强大无比。
他们的手掌按在腰上的金刀上,目光凝视前方,好像随时都要出刀,将前方出现的人斩成两半。
金吾卫是宫中千挑万选的精锐,精神、气势都强大无比,如果不是意志强大之辈,很容易被眼前这一幕的阵势吓住。
王冲看了一眼,只是微微一笑,立即拾级而上,沿着两行金吾卫的中间,向着上方的白玉丹墀而去。
王冲是经历过西南的尸山血海,从残酷的战争中历练出来的,这些金吾卫不但对他没有影响,反而被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气势影响,隐隐有些拿捏不住手上的金刀。
沿着白玉丹墀而上,每隔数百级,便有一座二十余丈长的平台,一层一层的上去,上面站满了观礼的文武大臣,官阶由低到高,一路排列上去。
所有人,一个个神情肃穆无比。
“这就是王家的那个麒麟子?”
观礼台上,一名名穿着大红袍礼服的官员纷纷看了过来。王冲的名字,在节度使事件中,已经被很多人所熟知了,不过真正见到还是第一次。
“管不得能够击败大钦若赞、火树归藏,果然是人中龙凤,只凭这份令人心折的精神气度,就不是京中的那些世家公子、纨绔子弟所能比拟的。”
无数目光纷纷注视着台下走来的王冲,不管喜欢不喜欢王冲,所有人不得不承认,王冲行止间的那种风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真正的是人中龙凤。
“冲儿,大伯真的替你高兴。”
人群中,王亘捋须而笑,神情欣慰无比。今天一大清早他就出发了,没有去往王家,而是直接到了皇宫观礼。
王冲得胜归来,在深宫得圣皇接见,这是莫大的荣耀,他想亲自见证这一幕。
有人喜欢就有人厌恶,在白玉丹墀的高处,两道满怀敌意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台阶上徐徐走来的王冲。
“哼,原来是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在观礼台的高处,同罗大将军阿布思,披坚执锐,居高临下,如同一座山峦般伫立在那里,死死的盯着台阶上一团火焰般的王冲。
在他的眼中,隐隐有一团凛冽的暴风雪酝酿。
在中土大唐,阿布思虽然不像哥舒翰、高仙芝那样手握重权,拥兵一方,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作为名闻天下的同罗精骑领袖,阿布思依然拥有非同一般的分量。
至少在武功上,阿布思是名副其实的资深大将,丝毫不逊于哥舒翰、高仙芝一流。
节度使事件中,王冲一封奏折,矛头直指天下胡人,阿布思身为胡人大将,当时为了明志,不得不当着满殿群臣的面,屈膝下跪。
阿布思的幼子阿不同,挑战王冲,被王冲挂在止戈院的旗杆上,颜面尽失。
有这两件事,阿布思心中对王冲如何能不生恨。
和阿布思一样,对王冲充满恨意,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远不止他一个。另一处观礼台上,齐王李成器穿着一身大红的金丝蟒袍,目光阴冷无比。
从王冲出现在白玉丹墀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狠狠的盯着他。这是齐王第一次真正见到王冲的样子,但仅仅是一次,已经足有让齐王对王冲恨之入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