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州笑了笑,不再说这件事,而是将岑悦抱在怀中,低声问他:“是不是吓到了?”
岑悦摇头,“我还没有这么胆小,只是没有想到罢了,他……他是个傻子吗?怎么做上知府的?”
陆鹤州噗嗤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悦悦说的,正是我心中的疑惑,回头我得去吏部问责,这样的人,是怎么做上知府之位的。”
岑悦睁大一 双眼睛,看着从身后胡同里走出来的人,眼中全是好奇。
她歪头看向陆鹤州,“这是你的护卫吗?”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气派的护卫,以前在大街上见过知府出行,那些衙役们,都没有这样的精神气。
陆鹤州道;“是我们的护卫。”
那护卫首领面无表情走过来,“二公子,按您的吩咐收拾好了,不知您准备何时回京,侯爷和夫人都惦记着,让属下催一催您。”
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是平淡无波的,不带丝毫起伏。
岑悦更加好奇,凑近了陆鹤州,小声问,“这是活人吗?”
陆鹤州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景楼,你听见了吗,人家小姑娘都怀疑不是个活人,你这样的,如何去找媳妇儿。”
景楼不理会自家主子的恶趣味,转头看向岑悦,微微点头示意,“二少夫人。”
岑悦听见这个称呼,脸色便是一红,轻咳道:“我不是你们少夫人……”
景楼便面无表情嘲讽:“原来我们的活人二公子,也没有找到媳妇儿!”
这样的话语,配上他平静无波的语气和神情,显得嘲讽意味更浓厚了几分。
陆鹤州气到朝他踢了一脚。
岑悦却莞尔一笑,微微垂下睫毛,心里松快了许多。
陆鹤州和眼前的护卫关系这样好,互相打趣互相嘲讽,如同兄弟一般,想来是没有什么门第之见的,那她寒门出身……想来也不至于被嫌弃的太厉害.
陆鹤州跟景楼说了一通废话,之后才道:“再过几日,了结了此处的事情,我就准备回京了,你准备一下。”
景楼点头,“是。”
接下来的事情,岑悦自然是一概不知的,陆鹤州也不想拿这些污糟事脏了她的眼和耳朵,平日也不提这些,只在闲来无事的时候,常常陪着她出去玩。
而州府的事情,大都自己悄悄处理了。
直到岑望洋找来的时候,岑悦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了。
岑望洋的神情,可以说怒恨交加,自从岑父和岑母出事,他便躲了起来,陆鹤州也没有费心派人去寻,只等着他自投罗网,岑望洋这样被宠着长大的孩子,不可能沉的住气的。
只是没想到,他出来是出来了,却直接找了岑悦。
这会儿岑望洋身形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穿了好几日,脏兮兮的,和他以往讲究臭美的形象,分外不符合。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混过层层护卫到了自己跟前,岑悦只听见他的怒骂声。
“岑悦,我真是瞎了眼了,竟然喜欢你这样的女人,我爹娘再不对,也辛辛苦苦养育你多年,对你有养育之恩,若不是他们,你早就死了,今日却恩将仇报,跟一个野男人勾结,陷害他们!”岑望洋恨的眼睛都在发红,“你们竟然还要害死他们。岑悦,你何其恶毒,我们岑家当年就不该救你,也不会有这一日了!”
护卫赶来,想将岑望洋抓起来,却被岑悦制止了,“让他说。”
她很想看看,岑望洋到底是如何颠倒黑白的。
岑望洋继续骂她,“这么多年以来,爹娘虽然对你不好,可我对你如何?是,我是为了知府家的小姐跟你退了婚,可这么一件事,就足以消磨这么多年的恩情吗?”
岑悦却忽然笑了,她站在台阶上看着岑望洋,轻启红唇,“你对我如何?”
“我辛辛苦苦干活供你读书,供你爹娘享福,我惦记着恩情,答应了同你的亲事,哪怕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岑悦看着岑望洋,“我觉得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谁能报恩报一辈子,你们对我的恩情我惦记着,所以哪怕你们岑家和知府勾结,刺杀太傅大人,他还是留了你们一命,岑望洋,你还想如何?”
岑望洋咬牙:“岑悦,救命之恩,除了同样用救命之恩,便没有别的能偿还!”
“你无情无义,我也不与你计较,只要你把我们岑家的恩情还了,日后我自然不会再纠缠你。”岑望洋看着她,“我爹娘年事已高,如何受得住流放之苦,你去跟太傅大人说,饶了他们。”
“如此,他们曾经救了你的性命,你还给他们一条性命,才算的是两清。”岑望洋突然冷静下来,“否则你如今恨我们,恨不得我们去死,可日后想起此事,你确保自己不会后悔吗?”
“午夜梦回,岑悦,你不怕自己的良心被鞭打吗?”
岑望洋毕竟是年纪轻轻就考上举人的人,说起话来,条理清晰,更知道从何处入手,直击人心。
他也不再说别的废话,“若不是因为救了你,若不是因为你捡到了陆太傅,若不是因为你,我爹娘根本不会卷到这件事情里面,不管他们的心思有多坏,岑悦你记住,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当年他们一时心善,从村口救了你!”
岑悦微微怔了怔,“可是岑望洋,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没有我,他们为了讨好知府大人,也会去做的事情!”
岑悦神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除却退婚的事情,你没有做别的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会去替你求情人,让他饶你一命,可罪犯之子,本就是没有资格科举的,你的功名自然也就没有了。”
“他们救我一命,我还他们儿子一命,也算是公平。”岑悦吐了口气,“日后我们尘归尘,土归土,互不相识,你可明白!”
“岑悦!你放过我爹娘!”
“此事悦悦说了并不算,你缘何不来求本官。”陆鹤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岑悦抬眼望去,陆鹤州今日穿着黑色的袍子。上面用银线绣了华丽的纹路,在阳光下走动时,会折射出绮丽的光芒,衬的他整个人都华贵不凡。
岑悦微微怔了怔,眼前的这个人,彷佛已经不是那个,和她一起窝在那间破屋子里的陆鹤州了。
岑望洋跟她一起回头,自然也看见了这个气度不凡的男人,他犹记得自己被这个人暴揍时候的痛苦,心里当即就瑟缩了一下,可父母的事情要紧,父母恩重如山,他无论如何,也要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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