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如神秘的轻纱,缓缓地遮过天空地月轮,又缓缓地挪开,照落一地的月光。
月光,惨白。
林间小道渐暗又渐亮,亮成了一条惨白色的小道。
玉蝴蝶睁大眼,倒在荒林地面上,身体下意识地抽搐着。
她的俏脸和湿漉漉的泥土贴合在一起,泥土里还有枯草落叶的味道。
如今,她也“枯萎”了。
她的一双长腿被残忍的扯断。
她的拂尘断了两截,
一截炸裂成了木碎,点在黑土里,还有一截如破抹布般散趴在地上。
在失去温度的血液,枯味腐味的泥土,未干的泪水,残肢和断臂,倒地的道士们,篝火的余烬,撕碎的符纸,泼洒的朱砂......
於月光下,逐渐呈现,都被镀上一层惨白。
道士们都死了,可即便死了,却依然圆睁着眼,
他们的脸上布满了悲伤,双颊残留着泪水,似乎死亡的恐惧都无法让他们从这悲伤里挣脱出来。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一道素衣缟服的惨败身影走过。
那素白丧服的大袖下,正垂着两条哭丧棒样的手臂。
简而言之,就是有不少的尖刺从手臂里冒了出来,那些尖刺带着一种森然的白色,其上还隐约带着血。
玉蝴蝶眸光逐渐黯淡。
身死道消,无可奈何。
只是,这位道姑却无法相信自己会死在这里。
这里并不是妖怪作孽的重灾区啊,这里距离钱塘妖域还远。
她还只是和师兄弟去与庄鱼师姐见面,怎么会这么突然地就被灭在半路呢?
她全身剧痛,意识已恍惚,只是随着最后的本能,看着那素白丧服的诡异女子。
如果她真的是女子的话...
那丧服女子正在每一个道士犹然温热的屍体旁暂停,低头吸取着他们的精气。
而很快,就要轮到自己了。
这女子没有半点妖气,可竟然能够通过哭声感染所有人。
在她的哭声里,如果不及早离开,身体很快就会失去控制,心情变得悲伤无比,只想和她一起哭。
而人数达到一定程度时,这哭泣的女子就会一边哭一边起身,随手杀死正在恸哭的人,然后慢慢地享受精元。
现在,玉蝴蝶知道了。
这女子是妖。
她之所以没有妖气,很可能是有伥鬼为她做了画皮。
道书里曾经说过画伥这种传说中的存在,心灵手巧,死於大妖,故而成伥,助妖为虐,擅长剥他人之皮而制画皮,以供妖鬼使用。
画伥都出来了...
而且这披着素白丧服女子画皮的妖还是大妖。
小妖里,大多数只能幻化人形,欺骗别人,但是若被识破或者叫破,甚至还打不过人类里成年大汉。
厉害一点的,身体能够产生变化,神魂能够托梦於人。
再厉害一点的,可以凭借某个媒介下诅咒,或是给与祝福,这就是许多妖精杀人或是报恩的来源。
而大妖,和小妖完全不同。
大妖或是能够依据环境,在一方几乎称王称霸,而真人也无法管到;或是自身的某个力量特征变得极强,凶悍之极,诡谲莫测;或是能够不用媒介,只是靠着自身就发动恐怖的诅咒或是祝福。
这种披着画皮还能通过哭泣无差别感染所有人的存在,定是大妖了。
在那画皮下,裹着的定是一个恐怖的存在了。
只是这里怎么会有大妖?
完了。
周边的城市,周围的百姓怕是要遭殃了。
玉蝴蝶意识逐渐模糊,痛觉也在模糊。
而逐渐黯淡的眸子里忽地回光返照般地亮了起来。
就连正在吸食人类精气地大妖也暂停了动作。
一团焚烧着紫焰的流星,撕扯出数百丈的距离,从天而落,轰於大地。
地面颤了颤。
那坠落的流星居然站了起来,化作一个高达四米有余的强壮怪物,浓郁的紫焰披覆於身,而一圈圈紫焰以他落地之点为圆心往周边扩散开,
宛如地上的魔阳,对应着此时天穹的皓月清辉。
道姑双瞳瞪大,几乎忘记了自己快死的事实。
这一幕极其震撼。
这是...什么存在?
“域...是域层次的怪物...是行走在人间的魔?”
“魔...降世了?怎么可能!”
她双目死死瞪大,透着恐惧。
有大妖,还有这种恐怖的魔。
居然悄无声息地入侵到了这里么?
人间,要污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