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可不是,不过这个约定已经执行了几百年了,土匪们一直都守在防御区那里,从没有变过……”伙计说完转身去伺候其他人了。桌上几个佣兵面面相观,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碰见那群土匪居然已经在天山附近存在那么久的日子了。
长毛马论起速度来可比不过内陆马和草原马,可比起耐力和抗寒能力,常年生活在高海拔寒冷地区的长毛马无疑是北国最优秀的代步。虽然长毛马的奔跑能力弱了些,可三里多的距离依然不一会儿就跑到了,马上的骑士丝毫不怜惜满是流汗的长毛马,依然一鞭子接着一鞭子的抽在马身上妄图让它跑得再快一些!
“站住!赶紧停下了,不准闯禁圈!”山林里几个手持棍棒的山民呼喊着跑了过来,可马上的骑士丝毫没有在乎对方的警告,依然打马往前冲去。
林子里早已准备好的绊马索一下被扯得笔直,四匹毛绒绒的长毛马就像翻滚出去的狮子狗,一个个接连被绊倒在地,马上的骑士都有点武技,怒骂了一声纷纷跳起来,一个也没被马砸到。
“你们这些狂信徒越来越不守规矩了,按照约定不是每年你们都有一次机会离开神山么?怎么最近都这么着急往外跑,难道你们集体发情,要出去找女人么?”林中一阵戏虐的笑声,上百个强壮的山民拿着棍棒刀斧从四面围了过来,其中一个穿虎皮的大汉一边走着一边调侃着这几个从山上冲下来的狂信徒。
“葛老虎你少说风凉话!今天我们四个跑下来必须出去!”一个狂信徒摘掉风帽,露出一张蜡黄的脸来,眉心用银色磷粉纹画的眼睛随着他不断说话顾盼生威,仿佛在四处张望。
“你们银瞳教这次又要玩什么花样?难到还想去四处抓孩子挖眼睛吗!”葛老虎一晃手里的大刀说道:“既然你们跑到我的地盘里来了,那咱们啥话也别说,如果你们这就往回走,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如果你们想硬闯的话,我葛老虎早就想砍了你们这些邪教的恶人了!”
银瞳教当年曾经因为一次邪恶祭祀四处抢掠了十几个小孩带回去都挖了一只眼睛,这事儿虽然发生在几十年前,可周围的山民哪个不恨他们,大石城里像银瞳教这样的邪教也不少,不过近几十年敢跑出来残害百姓的也就他们银瞳教,所以山民们总想找茬打击银瞳教徒,弄得他们四个下山都要用大斗篷将面容盖住,要不没跑到半山腰就会被人给拦住。
“你……”银瞳教的蜡黄脸气的刚想上前和葛老虎较量较量,他旁边的另一个狂信徒一把将他拉住,低声说道:“教主让咱们来可不是打架的,你跟他纠缠什么!再说你看看这旁边的山民,哪个不想借机宰了咱们几个?别因为一时冲动坏了教主的大计!”
看着周围的山民跃跃欲试的往前靠过来,蜡黄脸的狂信徒冷哼了一声:“我们走,咱们去山下镇等着!”他一把将斗篷的风帽盖在脑袋上,几个人扭头将自己的马牵过来,又往回走去。
“这几天是怎么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教派怎么都不安定了?”葛老虎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寻思起来。
“老大,听说前几天东边的狼帮跟下山的奥姆教的狂信徒动手了,还死了几个人!”一个手下靠过来小声说道:“算起来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个冲下山的邪教了,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想干嘛……”
“切,一帮装神弄鬼的混蛋!”葛老虎吐了一口唾沫,看着远去的四个银瞳教徒狠狠的说道:“奶奶的,要是他们再过来你们给我往死里打!一群庇护在大山神脚下的窝囊废,他们还想搞些风浪出来!”
“好了,兄弟们各自守住自己的位置,可别让这些小神棍跑出去!”葛老虎见到四个银瞳教的信徒都走远了,这才招呼手下继续看守。
高山上缓缓传来一声鸣镝响箭的尖锐哨声,葛老虎挠了挠后脑勺骂道:“这他妈的还来劲了,怎么又有人跑下来了!”
070 躁动
山下镇之所以叫山下镇就是因为它在天山脚下,这个名字虽然可笑,可却描述了一个简单真实的现状,从天山脚下通往大石城只有一条险峻山路,而山下镇就是这条路的起点,所有要上天山的人都要在这里补充给养,所有下山的人都喜欢在这里休息一下。
因为上下天山大石城的人从来不缺,所以整个山下镇几乎都是酒楼、旅店和商店,在山下镇街道中间,一座木质地客栈占据了最好的位置,与旁边那些或雕梁画栋或高屋大楼的酒店客栈不同,它用朴实的青石做基座,用粗糙的山松做柱梁,无数次翻新重盖后依然保持着最初的风格和结构,因为它是山下镇最早的客栈也是年头最久的客栈!
常来山下镇的人都喜欢来这个朴实的客栈住宿,那些踩上去咯吱作响的地板,那只用火烤烤撒点儿盐的烤肉,那带着松香的床铺,让人有穿越百年时光的温馨感觉。
这家客栈名叫‘旧日’,几百年也没有变过名字。
银瞳教的四个狂信徒一进山下镇就直奔旧日客栈,对路旁那些林立的气派酒楼客栈根本就不屑一顾。
门口的侍者结果马缰来直接顺着店边的胡同牵到了后院马棚,四个狂信徒走进大厅后直接来到一个空桌子坐下,向伙计点了一点儿吃喝后,几个人不言不语的低着头,犹如木像一般沉默下来。
大厅里有十张桌子,此时已经有六张上坐着客人,大家好像即相识又陌生,偶尔有眼神相互交接都会马上移开,他们或是喝酒或是发愣,可就是没有人交谈,整个大厅里好像在一群哑巴在开沉默大会,连伙计都无聊的靠在柜台边打着瞌睡。
门口传来一声马嘶,不一会儿一个裹着兽皮的窈窕身影走进了大门,伙计忙跑过去,可还没到近前,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冻得他忍不住啊啾一声打了个喷嚏。
这声喷嚏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都目光,可等到大家看清这个窈窕身影后,即使是沉默的狂信徒也忍不住低声惊呼了一下。
魈女!所有人忍不住在心里叫了一声,大家想不到几十年不下天山的冰雪神教的魈女居然会来到山下镇!
带着一身滚滚寒气,魈女就像一阵吹进屋里的天山寒流,她缓缓的走过大厅来到角落的一个桌边坐下,“来壶十年的陈酿!”清丽的嗓音让揉着鼻子的伙计又打了个寒战,仿佛忍受不住魈女身上的寒气一般,伙计将酒壶往桌上一放就马上走开了。
犹如千年玄冰般淡蓝色的小手一握壶把,一层细密的寒霜马上就布满了酒壶,从壶嘴倾倒出的烈酒带着袅袅的寒烟落到杯中,让人感觉那壶中倒出的根本就不是烈如火辣似刀的陈年烧刀子,倒更像是一杯飘着冰片的天山冰水!
魈女一连干了三杯才停下来,淡蓝色的手指沿着杯口不断画着圈圈,魈女居然也沉默下来。
一个略胖的白衣男子偷看了魈女半天,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我是奥姆教的多弋,不知道魈女大人是从山上下来还是从山外回来?”
“你不在奥姆神殿里供奉你的奥神,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魈女蓝宝石般的眼睛微微一转说道:“难道你是在等黑暗使徒?”
“呵呵,魈大人不也是为这个黑暗使徒才下山来的么?”多弋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大家都是感应到了黑暗使徒才下山来的,不过我们都没有冲出禁圈,所以大家都停在旧日里等着他过来。”
“等他来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指望他能带着你们冲出这个诺言牢笼?”魈女不屑的说道,那黄鹂般的声音让全屋子的人都感觉到轻视,
“呵呵,魈大人何必讥讽我们呢,在这山上被困了好几百年了,现在哪个神庙不想再回到那花花世界去开支散叶?”多弋的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几乎快喊出来了。
“那你们还赖在大石城干嘛啊?我就不信你们这么多人一起往下冲,那些普通的山民们能拦得住……”魈女的话向寒风一样噎得多弋白胖的脸蛋上泛起一阵红光。
如果不是自己打不过这个冰雪神教的使徒,多弋真想上去狠狠抽她俩耳光,禁圈里那些山民确实不是什么麻烦,可冲出禁圈后就破坏了几百年的契约,不但光明神教那些异教徒不会放过自己,连大陆上那些极道强者说不定也会来横插一手!
当年教派战争可是在皇权和极道强者的刀剑下签署的,虽然不少教派对这样苛刻的条款心有不甘,奈何这个世界上,谁的拳头大谁说的算,就连号称众神使徒的诸多教派最后也只能屈服于有兵有马的帝国权力。
冰雪神教是北国的原生教派,她们的神殿本来就在大石城里,不过因为教派战争的原因,冰雪神教也被卷了进来,还无辜的成为诸多困在大石城里教派中的一员,原本自己房间出入自由,现在无端的被人围了个栅栏还派来守卫,多弋猜想冰雪神教就是再清高也会觉得憋屈,更何况诸多教派困在一个城里,大家教义不同,理念不同,又争夺那点儿稀缺的信徒资源,相互间的龌龊勾当早把大石城弄得乌烟瘴气了。
实在看不过眼的冰雪神教干脆大门一关,自己躲在神殿内苦修教义,连每年一次可以走出禁圈的机会她们都宁可放弃。
客厅里所有人都知道,冰雪神教肯定有一次走出禁圈的机会,谁也不知道黑暗的信徒居然会在年尾出现,大家早早就把出去的机会都浪费掉了,所以如果要见到黑暗的使徒,这冰雪神教的魈女机会最大。
多弋深吸了一口气,借助魈女身边的冰冷压制住自己的冲动:“我们信奉真神,自然要遵守神圣的契约,而黑暗使徒又是真神很早就给我们留下的指示,现在他出现了,我们自然有些心急……”
“呵呵,奥神告诉你们,黑暗的使徒会带领你们去解决光明神的威胁,可你们都被关在大石城近千年来,黑暗的使徒也出现过几次,可时到今日他也没有能带走哪怕一个教派出去,我看着黑暗的使徒也不过尔尔……”
其他桌上的诸多教徒都忍不住皱起眉来,魈女的话确实不错,这近千年来,黑暗的使徒几乎每隔一二百年就会出现一次,可他们从来没有来过大石城,更别说和诸多教派来接触,最可恨的是有不少黑暗的使徒刚刚露面就消失了,很多人心里都明白,这些低能的家伙肯定是被光明神教给秘密的处决了。
“这次的黑暗使徒是个傻啦吧唧的小子,现在还没觉醒呢……”魈女的一句话点亮了所有信徒的眼睛,大家突然听到黑暗使徒的确切消息,一刹间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