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苏青霓略微一怔,便听见身旁那个畏缩的小太监突然浑身一抖,扑通跪了下去:“奴才拜见皇上!”

皇上?

苏青霓彻底呆住了,这人竟然就是永嘉帝?她那个短命鬼夫君?

第3章

不怪苏青霓不记得,她入宫之后,只在庙见拜谒皇室列祖列宗时,才匆匆见过永嘉帝一面,可仔细数来,那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她能记得永嘉帝才有鬼。

上辈子后几十年,苏青霓只在画像上头看见过永嘉帝,宫里的画师也是奇怪,总爱把人往圆处画,历代皇帝的画像都是差不多的,从大楚的开国□□高皇帝开始,一水儿的圆头圆脸圆身子。

这样在潜移默化中就给了苏青霓一种错觉,永嘉帝好似是个胖子,如今见到了真人,她心里猛然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真的胖子。

紧接着,一点疑惑便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这位永嘉帝如今穿了一身太监衣裳,是想做什么?

苏青霓起初是觉得这个太监行径古怪,十分蹊跷,她想起上辈子乾清宫那场大火,烧得不明不白,查来查去,连纵火之人都未找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直到如今,苏青霓仍旧清清楚楚记得,乾清宫里没有这样一个身怀武艺的太监,若是有,刑部在调查的时候早就将他揪出来了。

若是没有,那他今夜来乾清宫就更加可疑了。

苏青霓岂能容他跑掉?于是这一歪打正着,却没想到竟抓到了一条大鱼。

她打量着面前的永嘉帝,心中默念道,没错,还真是一条大鱼。

直到此时,苏青霓才醒悟过来,若当年发生的事情与今日如出一辙,那么早在乾清宫起火之前,永嘉帝就已经悄悄换了太监的衣服跑了,说不定这把火都是他放的。

也就是说,她那个短命鬼夫君,根本就没有死!那具扒拉出来的尸骨,也根本不是永嘉帝的,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呵!苏青霓想,这可真是有趣了。

……

坤宁宫的东暖阁。

因着今日大喜,宫里头处处点着红灯笼,殿内也是红烛高燃,甚是喜庆,屋子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苏青霓坐在软榻边,除去了鞋袜,露出雪白的小腿,只是脚踝的位置泛红,还高高肿了起来,好似一个发面馒头,甚是可怕。

碧棠蘸了药油往上面涂,剧痛传来,苏青霓嘶地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缩了缩腿。

碧棠连忙住了手,担忧道:“疼了?”

“无事,”苏青霓道:“你继续涂。”

旁边端着药的嬷嬷插嘴道:“皇后娘娘,这伤看起来严重得很,不然奴婢还是去叫太医来吧。”

苏青霓摆了摆手,道:“今天太晚了,不便麻烦太医,等明日再说。”

她又不傻,哪有帝后大婚的日子,当晚就宣太医的道理,太晦气。

那嬷嬷还在劝道:“可娘娘这伤势……今夜如何服侍皇上?”

苏青霓才想起这一茬,愣了愣,迟疑道:“可本宫服侍皇上,又用不上腿。”

不就是往床上一躺么?

嬷嬷欲言又止,止而欲言,最后委婉地措辞道:“可娘娘……也要动的啊。”

一旁的碧棠倏然垂了头,一张小脸红得仿佛要滴血一般,反倒是苏青霓十分从容,她觉得自己在宫里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遂很是大方地道:“皇上动就行了。”

嬷嬷:……

这回她是彻底没话了,帝后两人关起门的房里事,她一个宫人也不能插什么嘴。

倒是碧棠抬起头悄悄看了苏青霓一眼,她穿着大红的喜服,衬得面如凝脂,色若春花,斜斜地倚靠在软榻边,一双眸子微垂,长长的睫羽在烛光下投落两弯清浅的影子,掩住了眼底的情绪,叫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碧棠总觉得今日的小姐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了,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只好低头继续涂药。

药还未涂好,门外便传来了通报声,紧接着,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在宫人们的簇拥下,挟裹着深冬的寒气,踏入殿内,是永嘉帝来了。

碧棠与一屋子的宫婢嬷嬷们齐齐跪了下去,永嘉帝已到了软榻边站定,深眸中没什么情绪,居高临下地盯着榻上的苏青霓,目光滑过她的脸,最后在脚踝处落定。

苏青霓的裤腿还没放下去,露着洁白如玉的小腿,足弓纤细优美,脚趾圆润,好似被工匠精心打磨过的玉石一般,只是脚踝位置红肿了一大圈,瞧着甚是可怜。

她伸手放下了裤腿,然后扶着软榻起身,慢吞吞地拜了下去:“臣妾拜见皇上。”

殿内空气寂静,苏青霓跪在地上,过了一会,才等来帝王的声音,嗓音清冷,让人不禁想起枝头覆盖的冰雪,有点儿冷:“平身。”

碧棠连忙扶起苏青霓,但永嘉帝没叫她坐,她也只能先站着,苏青霓垂着眼,看见对面帝王身上的绛色冕服,上面以金线绣着十二纹章,腰间紧扣的玉钩在烛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泽,不像它的主人。

只见了一面,苏青霓便觉得他是冷的,从骨子里由内而外散发着冷漠的意味,像一尊没什么人气的玉像,好看是好看,就是不能摸,怕冻手。

这么想着,不知为何,她脑中不期然又闪过一点翠色的影子来,是那一根被削去枝叶的竹竿。

苏青霓正漫无边际地走着神,忽听一名女子声音道:“皇上,皇后娘娘,这边请。”

她抬眼一看,却是一名内侍女官站在酒案边,正对她含笑示意,永嘉帝楚洵已举步过去了,苏青霓脚踝伤了,只好在碧棠和嬷嬷的搀扶下,一点一点地挪了过去。

她的动作极慢,坐下来时,额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意来,楚洵虽然冷淡,但是耐性却很足,什么也没说,也未表现出烦躁之意,只静静坐着。

桌案上摆着一壶酒,两只金酒樽,酒樽之间以彩线相互缠绕着,两副镶金象牙筷子,还有一小碟片成了薄片的熟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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