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丁勤所预料的一样,当天下午,汪泉带人对这一处城镇进行了余党清扫,之后押着反叛的要犯,开始返程。
至于这一战之中的伤员,全部留在城镇之中,由专人负责治疗,治愈之后归队。
丁勤在战斗队伍之中声名鹊起,不单他训练的那支先谴队,其余一千多人,都对他崇拜倍至。
但是,丁勤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是个外来人,在黑莲教的内部关系如此复杂的时候,他表现出如此的威望,对自己未必是好事。
因此,战斗一结束,他便已经在考虑何时离开的问题。
队伍走到一半时,天已经黑了。汪泉下令扎营,并请随队的主要人员到大营中集聚,共同审问其逆子汪旺。
丁勤也受邀去了,同行的还有湛清。他们两个一个是主事监军,一个是主事监药,都有权力涉及教内高层事务。
大帐之内,灯火通明。丁勤和湛清去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了。汪泉坐在最中间,两边分别是汪湖和姚远,再往外是一些其他丁勤没有见过的人。
汪旺跪在正中间,低着头,头发散乱下垂。他身上的衣服也显得很是脏破,与一个落魄的乞盖无异。
见丁勤和湛清后,汪泉道,“丁监军,湛监药,你们坐过来吧。”
他所指的,是在汪湖和姚远身边的两个位置。丁勤本不想往那里坐,可是看看这里又没有什么其他位置,来了又不好走,所以便点了下头,带着湛清坐了过去。
坐好之后,汪泉深吸了口气。“今天,大家都在这里,也好作个鉴证。这逆子汪旺,身为我黑莲教少教主,不但不务正业,染上醉仙丹之瘾,更是贪图虚名,纠集属地人员,意欲自立门户。如此两大罪状,已不可饶。”
他说到这里站了起来,“所以,我决定:将逆子汪旺赶出黑莲教,剥夺其嫡子继位之权,从此之后,不仅与我再无父子关系,与黑莲教,亦无关系。此后是死是活,自由其便。你还有什么话说?”
汪旺慢慢抬起头,眼中带着一种褪不掉的血红。他咧开嘴,嘿嘿地笑了笑,“爹,你还是我爹么?好歹我是你儿子,就算犯了错,你居然这样对我?你这样决定,问过我娘了么?”
汪泉皱了皱眉头。他本希望,汪旺能在人们面前表达一下悔过之意,如此一来,其余的汪湖姚远等人,也好替他求求情,在最后赶他走的时候,还能给他点儿东西,确保他以后的生计。可是没有想到,他一点儿也没有领会到汪泉在此处夜审的意思。
如此一来,一股怒火在汪泉心头升起,“逆子!时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若你真还有些良知,就该向各位长辈道歉认错!”
“认错?凭什么?”汪旺仰头哈哈大笑,“好,我就一个一个说。先说你吧。你是我爹,可是,你真对我好了么?从小就逼着我修炼,修炼,修炼,说什么长大后继承你的位置。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喜欢修炼,也不喜欢你的位置!你凭什么要绑架我的意志?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不是和别人争夺权力的工具!”
他停了一下,又道,“关于我为什么染上醉仙丹,你不知道吗?是因为你对我的修炼要求太紧,导致我经脉受伤,为了缓解我的伤痛,加快恢复,你才让郎中给我用了醉仙丹!如果没有这个开始,能让我一步一步坠入这个无法自拔的深渊?”
“还有,你看你给我取的名字。汪旺,这是什么?这是狗叫!所以,我现在活得就像一条狗!好,就算你赶我走,我估计我弟弟也不会有多快乐。因为他叫汪才。旺财啊。还是个狗名!你需要的只是你的狗!”
说完之后,他又哈哈大笑。
汪泉气得脸直发白,“啪”地一拍桌子,“你个混帐东西,不识养育之恩,不知好歹!”
听汪旺这么说,丁勤倒是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么说,有汪旺个人观点的成份,不过这也折射得出,他可能确实不快乐。只是,追求自由空间无罪,真是用这种起兵反抗的方式,那怎么也是有问题的,至少在道义上就输了一层。
隐约得,丁勤觉得,汪旺有可怜之处,也有可恨之处。他可能希望得到人们的同情,却又让很多人,难以突破常规的道德观念去同情。
汪旺看了看汪湖,收住了笑,“嗯,对了,还有这个好叔叔。从小,其实你都对我很好,甚至比我爹还好。小时候,我还以为是真的。结果呢?长大了之后,我才知道,你是在布一手棋,我只不过是你手中的一个棋子!包括这一次,你想办法让我坐拥上千兵力,难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