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呲牙咧嘴,凑到刘陵耳边,低声说道:“翁主,你的部下可都看着呢。”
“哦。”刘陵怔了一下,慢慢地推开梁啸,环顾一周,神情威严庄重。
周围的淮南郎官们立刻感到一阵强烈的杀意,不约而同的把脸转了过去,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工作,就连雷被都咳嗽一声,按着剑,迈着方步,一本正经的巡视起来,不时的拍拍郎官的肩膀。
“用心点,千万不能大意。”
“喏。”郎官也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声音响亮,神情专注。
至于卫青,他趴在船舷上,似乎从头到尾都没动一下。
“你看,他们什么都没看到。”刘陵转了一个身,张开双臂,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此时此刻,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淮南翁主,只是一个拥有无数小伙伴的孩子头。
梁啸抚额。刘陵最近有点幼稚化的倾向,经常习惯性的耍赖、卖萌,除了身上的锦衣,和普通的女子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快点告诉我。”刘陵拽着梁啸的手臂,将他拖到了船舱里。“我都想了两天了,都没想出来你为什么要拆到我的船。为什么呀?”
梁啸仔细的想了想,直到刘陵撅起了嘴,又要发火,他才说道:“翁主,在泳池,不,汤池里有水和没水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
刘陵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
“汤池里没有水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船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刘陵更迷糊了。她恼了,欠身过来,伸出二指禅,怒道:“你说不说?不说我掐你哟。”
梁啸的脸颊抽了抽,不敢再卖关子,只好老老实实地将重心的道理讲了一遍。
这个时代的楼船可以当作战船,但是通常作为主将的指挥船使用,不直接参加战斗。为了表示主将的威风,会将楼船造得很高。这样一来,就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楼船重心太高,不抗风。
大汉最大的造船厂在豫章。豫章已经是长江中游,风浪也不小,但不管是频率还是强度都要比海上弱很多。即使如此,在长江中行船,楼船也会挑风小的时候行驶,一旦风太大,就会选择入港避风。
梁啸要在楼船上挖一个大池子,里面灌上七尺深的水。这些水有大几十吨,会严重提高楼船的重心,一旦有风,很容易造成倾覆。为了降低这种危险,梁啸不仅要将池子挖在底层,紧贴着甲板,还要将上层的楼面全部拆掉,尽可能的降低重心。
刘陵耐心的听完了,如梦初醒。“你还知道造船?”
梁啸连忙摇头。“我不知道造船,这只是基本常识……”他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刘陵的眼神有些不妙,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他连忙岔开话题。“翁主,你如果想远行海外,还有几个问题要解决,如此方能横行四海,独步天下。”
“说。”刘陵攥了攥小拳头,虚挥了两下,眼中却掩饰不住笑意。
“一是船要进一步降低重心,如果有机会,你应该多考察考虑海船。大海里行驶的船和江河里的船不一样。其二,你要学会利用风力,也就是我正准备和你说的借风力行船。其三,你要学会利用星辰定位。到了茫茫大海之中,四周全是水,你只能依靠星星来定位……”
刘陵插嘴道:“你是说星占吗?”
“星占?”
“我听人说过海中星占术,就是在海上行船时依星辰来定位。”
“有这玩意?”梁啸有点懵。汉代的航海技术这么牛叉吗?
“我也是只闻其名,未曾深详,是与不是,还须验证。不过孝文时开关禁,商旅遍天下,有不少海外行商出入中原,他们应该是从海上来的,依星辰定位也不是不可能。这个先放一边,你且说说看,那个借风力是怎么回事?”
梁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翁主刚才是不是差点被我的衣服带跑了?”
刘陵眉头微挑,恍然大悟。“你是说,像一些这样的布囊来兜风,借风力行船?”
梁啸连忙奉上马屁一枚。“翁主英明。”
“且!”刘陵眉开眼笑。她眼珠一转,又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
“我刚才……”
“好了,好了,不喝酒的时候,你是没几句真话的。还是说说怎么做布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