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攻破延城外城,右贤王再次勒令龟兹王投降,否则必以屠城相报。
外城没能挡住匈奴人的一次攻击,龟兹君臣丧胆,龟兹王再也没有反抗的勇气,老老实实的投降。他自已没敢出面,还是派白霸来谈判。这一次,白霸一点底气也没有,答应了右贤王的所有要求。
右贤王将龟兹国库洗劫一空,又带走了龟兹一半的将士和大量的奴隶,唯一的遗憾是没有抓到力主反抗的主战派将领何塞。
何塞自知责任重大,一旦城破,为了平息匈奴人的怒气,龟兹王很可能会拿他当替罪羊,所以李当户离开之后他就做好了逃亡的准备。城破之后,他带着家人、细软出了城,躲进深山。等右贤王派人来抓他的时候,他家已经是人去楼空。
整个龟兹城陷入了一阵恐怖之中,匈奴人狂欢了数日,满载而归,曾经繁华奢侈的龟兹城成了一片狼藉,满目疮痍,特别是被匈奴人攻破的外城,几乎成了废墟。
攻破龟兹,猎骄靡的使者到达,请求派兵助阵。右贤王终于松了一口气,却没有答应猎骄靡的要求。
他虽然从龟兹得到了大量的牛羊、粮食,可是也同时强征了不少龟兹人,给养供应还是比较紧张。如果猎骄靡再派兵前来,必然会进一步加剧给养供应的困难。
再者,他虽然相信猎骄靡不敢叛变匈奴,但他对猎骄靡的戒心并没有完全消失。猎骄靡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野心,他心里有数。梁啸只有千人,他根本不需要猎骄靡助阵,更不想给猎骄靡立功的机会。他要亲自击杀梁啸,夺回达坂,以证明自己还是右部匈奴的领袖。
他下令回师达坂。
大军起程,东方朔被迫同行。他倒是很坦然,吃得下,睡得着,没事就吟诗作赋,演算定式。累了就下车找匈奴人闲聊,扯蛋。
虽然是俘虏,但是匈奴人都很尊敬他,从右贤王本人开始,除了限制他的自由之外,就没真把他当俘虏看,各种供应也大致和右贤王相等。每次宴会,他都是理所当然的贵宾,都是宴会的焦点。
东方朔擅长聊天,不管是右贤王还是普通的匈奴士卒,他都能聊得热火朝天,宾主尽欢。没用多久,他就成了匈奴大军中最受欢迎的客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借着这些机会,东方朔了解到了不少情况。
大军一步步的向达坂逼近。
——
梁啸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中正在演练的将士和李当户,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他脸色平静,除了眼中多了一些沉郁之外,看不出太多的异常。那一天的失态只有贴身卫士知晓,普通的将士根本不知情。他们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每天练习城池攻防,为即将到来的战斗热身。
李当户的出现引起了一些猜想。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人也淡忘了这件事。梁啸让李当户负责士卒训练,城池修缮也交给了他。在这方面,李当户要比梁啸有经验,他很快就得心应手,颇得将士们的爱戴。
此刻,他正行走在操练的队列中,纠正一个乌垒士卒的动作。他的要求很严格,但是他的语气很平和,乌垒士卒欣然接受。
“主人,李君对将士们真好。”希娅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当户。
梁啸瞥了她一眼。“李家是将门,他的父亲李广将军从一个普通士卒积功升迁至二千石,最知道士卒的艰辛,所以一向体恤士卒。李君有古士之风,嫉恶如仇,不畏强权,他在天子身边做郎官的时候,就痛打过不守礼节的佞臣。”
“哇哦——”希娅赞道:“真是个伟丈夫。”
“我可不觉得。”希格玛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主人让他去龟兹,帮龟兹人守城,结果他自已却逃回来了。匈奴人得了龟兹的牛羊、辎重,主人可就难办了呢。”
“呃……”希娅哑口无言,怯怯地看了梁啸一眼。她们都知道,梁啸最近的心情不好,龟兹失利,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李当户就是直接责任人。此时此刻,夸李当户的确有些不太合适。
“那不是他的错。”梁啸将两姐妹的眼神看在眼里,也知道最近对李当户有非议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不过,他还不至于像希格玛一样认为全部是李当户的责任。“龟兹人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别说是李当户,就算是我去,一样没用。”
“可是主人守住了素叶城。”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素叶城外只有一万匈奴人,而我身边有几百佣兵,还有五千月氏精骑助阵。可李当户只有十几个人,而城外却是右贤王的几万大军。”
见梁啸为李当户辩解,希格玛没有再坚持,悻悻的耸了耸肩。希娅见状,刮了刮鼻子。希格玛翻了个白眼,撅着小嘴,不理会她的调侃。
梁啸转身离开。“等他操练完,让他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