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走后不久,红楠来敲荆鸿房门:“辅学大人,殿下唤你去用膳。”
荆鸿开门道:“我不过去了,你让殿下别等我了。”
“大人……”
“你跟殿下说,瑜儿哭闹不休,我走不开,晚些时候自会去吃。”
红楠看了眼他怀里皇长孙,只见那张小脸上泪痕未干,还挂着鼻涕泡,确是刚刚哭闹过的样子,只得回去复命。
夏渊听了她的回话,哼了一声:“还跟我怄气呢。”不过知道荆鸿在房里老老实实带孩子,便没再计较,“随他去吧。”
殊不知荆鸿将夏瑜放在床上,妥善安顿好后,立刻换了衣裳,持太子令出了宫墙,在马厩中牵了匹马,朝着城门奔去。
定嘉王在去往瓯脱的途中遇袭,据回来报信的人说,来者行事诡谲,不伤他们一行人的性命,却以暗器令定嘉王身中奇毒,如今已是昏迷不醒。此事牵涉甚多,夏渊不敢声张,暂时把事情压了下去。
然而这作风荆鸿很是熟悉,心知大事不妙,宇文势从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他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此番作为,怕是铁了心要逼他现身了。
反正自己也无处可逃,荆鸿心想,不如将计就计,先去会会他再说。
然而不待他跑出城,就听东面传来沉闷钟响。
他猛地勒住缰绳,愕然回首。
钝钝的钟声在大风呼啸中被撕扯开来,如恸哭,如鬼嚎——
金钟哀鸣,皇帝驾崩!
夏渊没吃两口菜,忽得通报:皇帝病重垂危,命太子速去奉天殿。
夏渊悚然起身,朝顾天正道:“叫荆鸿带上瑜儿,到奉天殿来!快去!”
顾天正领命,萧廉顶上太子贴身侍卫一职,与夏渊一起赶往皇帝寝宫,孰料半途突然冲出一队精兵,将他们团团围住,领头的是城东军营校尉王顺德。
“安庆王的人……”夏渊暗暗攥拳,心中隐有不详预感。
他朗声问道:“王校尉,何时驻军可以擅离职守,擅闯内宫了?”
王顺德抱拳施礼:“太子殿下,末将来传皇后娘娘懿旨,请殿下先到西凰宫走一趟。”
夏渊哼了一声:“王校尉这话说得奇怪,父皇病重,照理说母后也要去奉天殿侍候,何故让我多绕这一遭?”
王顺德道:“若是殿下不走这一趟,怕是今后再也见不到皇后娘娘了。”
夏渊不屑地看着他:“王校尉,你可知自己是在跟谁说话。”
明明是己方占优势的局面,被这太子冷眼逼视,王顺德却觉得背脊一阵发凉,硬着头皮道:“皇后生死只在殿下一念之间,望殿下三思而行。”
夏渊压抑着愤怒,拳头颤抖,目光扫过周围对他拉弓瞄准的近百名精兵,冷笑道:“宫变……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被他扫到的人手腕俱是一抖。
夏渊一甩袖,将萧廉半出鞘的长剑按了回去:“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耍什么花样。”
此时他心中不无庆幸,至少荆鸿与顾天正在一处,无性命之忧。他相信,只要有荆鸿坐镇神威军,他们便有回旋余地。
然而顾天正推开小院房门之时,只看到皇长孙一人躺在床上,蹬着小腿,嚎哭不止。
荆鸿却是不见了踪影。
西凰宫中,皇后已遭软禁,见夏渊被挟持而来,顿时泣不成声,夏渊坐在她身边,心中烦乱,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母后莫急,儿臣自有定夺。”
萧廉几次请示是否要冲杀出去,夏渊皆制止了他的动作。
敌人早有准备,占尽先机,他们势单力薄,此时硬拼只会徒增伤亡,况且西凰宫之围不解,他们终究束手束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