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湉陪钰舒用过午膳,又在景仁宫里午休了一会。一直到申时,小宁子来报前朝有大臣等在御书房,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他前脚刚才,景仁宫的宫女太监们便候在正殿门口。芊禾来问,要不要此刻叫她们进来问话,钰舒点头答应,走到偏殿的软塌边坐下,等着众人进来。芊禾走到门口,让宫人们都进来。
宫人们进殿后,列队跪在钰舒面前,五名宫女、五名太监。钰舒打量着他们,今日只顾和载湉说话,竟忘记问他们的名字和出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太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还有是哪里人?”
小太监微微抬头,瞟了一眼,不知珍小主叫的是不是自己,又连忙将头低了下去。却听见珍小主噗嗤一笑,道:“说的就是你呢!干嘛抬头又低头的?”他又抬起头看着珍小主,笑着道:“奴才高万枝,今年二十,老家是浙江的。家中排行第二,因家里穷,兄弟姊妹又多,奴才便求爹娘将奴才卖进宫中,好贴补家用。奴才已经进宫十二年了,近三年一直在乾清宫洒扫。月初,皇上将奴才召去问话,问奴才可愿伺候新进宫的珍小主,替皇上看护小主。奴才心中大喜,立马磕头谢恩,没几日奴才便被宁公公拨到这景仁宫里,当了景仁宫的管事太监。”停了一会又道:“奴才瞧皇上与小主感情深厚,小主才第一天入宫,皇上便陪伴大半日。奴才心中大喜,小主您就是奴才的再生父母,能伺候有如此隆宠的主子,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说完连磕了几个响头。
钰舒噗嗤一笑,连忙让他停止磕头,道:“还是个实心眼的,我瞧你就是块石头。”众人忍不住,低头跟着一起笑了笑。钰舒看着他又道:“既然是皇上指派你过来的,定是他看中你的优点,想来你也是块坚韧的石头,还是块好看的‘鹅卵石’!”高万枝挠头,笑了笑道:“小主说奴才是鹅卵石就是鹅卵石吧!”
钰舒笑了笑,又问高万枝身旁的宫女叫什么名字,出处哪里。那宫女满脸笑吟吟的道:“奴婢名唤洛风,今年十六岁,老家是广州的。因为家中落寞,便进了宫。奴婢和高公公一样,也是皇上钦点过来服侍小主的。奴婢之前曾在太后宫中当过差,只不过都是些洒扫的粗活。宁公公说若是奴婢能服侍好娘娘,那么奴婢便是这景仁宫的管事宫女。”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钰舒,笑着又道:“奴婢喜欢小主,更喜欢看小主和皇上在一起恩爱的样子。”见钰舒盯着自己不说话,连忙低下头,道:“小主,可是奴婢说错话了?”
钰舒听出她的语气中似是有些无奈,应该是有什么故事,只是不便此时问,略笑了笑道:“并不是,我只是见你年纪与我相仿,长得也算清秀,故多看了一会。”洛风抬起头,微微一笑。
钰舒端着茶杯,又问了后面的八人,听着他们逐个介绍自己。白萍、秋凡、玉寒、巧荣,聂德平、永禄、宣五、王长泰,八人挨个介绍完自己,钰舒微笑点头。让芊禾给跪在殿内的人一些赏赐,众人接到赏赐磕头谢恩,起身退出殿去。钰舒心里暖暖的,原来服侍自己的宫人都是载湉精心挑选的,有两个最小的,是小宁子从内务府挑的,说是皇上需要,等他们到了乾清宫又被指派到景仁宫。他国事繁忙,还能想的如此面面俱到,连服侍自己的人都逐一细细安排妥当。
钰舒又在宫中走了一圈,虽然景仁宫没有特意装点,但却听洛风走上前,笑道:“皇上数日前,便命内务府修葺景仁宫。皇上还亲自过来查看,昨日也就是小主入宫的前一日,皇上独自一人在小主的寝宫坐着,便也宿在小主的寝殿。次日还是景仁宫的宫人服侍皇上梳洗更衣的,退朝后,皇上又来这里等小主。”她笑着又道:“皇上对小主的用心,真是羡煞旁人。奴婢想小主的心里定也是十分欣慰,有个如此关爱自己的丈夫,是件多么美好事情。”钰舒略笑了笑,看了她一眼,又走向院中东西两殿。
洛风一直跟在钰舒后面,一一向她介绍景仁宫里的一草一木、一丝一毫,钰舒都一一点头,示意明白。钰舒一面走一面问:“洛风,我瞧你说话做事甚是机灵,怎么没有随老佛爷去颐和园?”舒尔心想,慈禧太后何等威风,有幸进了她的宫中,竟未服侍她。以洛风这个机灵劲,实属不应该,想必有什么渊源。
洛风苦笑一下,冷声道:“老佛爷哪是奴婢这样的小宫女能服侍的?”
钰舒停下脚步,看着她,问:“这句话似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转身又继续在院中踱步,洛风跟了上来,喃喃道:“奴婢命不好,无福分伺候老佛爷!”顿了顿又道:“皇上亲政那日,老佛爷将火撒在奴婢身上,将一杯滚烫的茶水砸在奴婢的额上,又将奴婢赶出内殿。崔公公把奴婢赶出慈宁宫,奴婢被打发到了浣衣局做下等粗活。幸亏泉公公发现了我,将我带到皇上面前。”说着看了一眼钰舒,笑着道:“这还要感谢小主您,若不是您入宫,皇上又怎会亲自将我安排到景仁宫,只怕还在浣衣局里做那下等粗活。”说完蹲下身子,道:“奴婢感恩小主与皇上的恩情,此生誓死只为效忠皇上与小主!”说完抬头看着钰舒,她的语气铿锵有力,双眸似是男子展望抱负一样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