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1 / 2)

许嘉庆一脸悲愤, 像是遇见了天塌般的大事,手指颤抖着,指着桌上的过桥米线, 眼睛却看向许念, 嘴上直呼不公。

“九妹,你真的太伤我心了!是我花的钱不够吗?还是气我来得不勤快?我知道,你或许生我的气, 觉得我近日来得不勤快, 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我被父皇罚抄书,这不刚抄完就马上想着你做的吃食过来了?可是, 你居然……”

他的嘴如连珠炮似的,吧啦吧啦一吐为快,大有“吃口馒头争口气”之势。

倘若,许念这会子给不出一个合理解释, 他马上就能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两腿一伸, 拍着大腿,哭求主持公道。

偏偏, 他的话说一半,还留一半, 然后再对着许念摇摇头,像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今日,摆在太子哥面前的吃食,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听说, 前几日你和三姐、小八一起吃了那什么火锅。九妹, 你觉得这样合适吗?你真的太伤我心了!我的心要被伤透了, 感觉痛死了!”

他径自说着,话一说完立马捂着胸口,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痛苦不堪,仿佛下一秒真要随风而去似的。

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眼神灵动狡黠,偷偷观察着许念的反应。

他这一番阵势,没唬着许念,倒是先唬着了许嘉宸。

许嘉宸把米线望外推了推,说道:“九妹,既然六弟这般,不若我这碗给他吧。”

反正,这冷碗冷菜的,他是有些吃不下。

谁爱吃,谁拿去便是了。

许嘉宸本以为许嘉庆会欢喜接下,因他的样子看起来对眼前这碗吃食是那么渴望。

结果,万万没想到。

许嘉庆面对许嘉宸送出去的米线,完全不为所动,语气坚定:“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绝不吃嗟来之食。你说是不是,九妹?”

“……”

摆明了,他就是想再要一份。

许嘉宸微微垂眸,说:“老六,这碗我并未动过。”

“那也不行。这是太子哥的吃食,身为弟弟怎可抢哥哥的吃食。你说对不对,九妹?”

“……”

她可以觉得不对嘛……

许念这时即便是傻的,她也看出许嘉庆的意思了,默默翻了个白眼,交代春桃再去为许嘉庆煮一碗米线过来。

本来,她也不可能把太子那碗给他。

只是小庆,偏偏想给自己加戏。

她岂能不如他所愿?

许念交代好,春桃就退出去,准备去厨房再备一碗过桥米线来。

许嘉庆见着顺利达成目的,眉眼轻扬,语气甚是轻快:“还是九妹对我好。”而后,他对着正往外走的春桃说道,“对了,春桃帮我加点肉,我喜欢多吃肉!”

春桃站住脚,看向许念等着她吩咐。

许念无奈按了按太阳穴,稚嫩的脸上显出几分大人才有的无力感,对春桃说:“春桃,你将之前切好的肥牛烫些,一起端过来。”

“奴婢遵命。”

春桃得了示意,再次要往外走。

许嘉庆猛地想起先前忘了交代的,再次扬声喊道:“春桃,给我带点辣油!”

许念:“……”

这回,不用等春桃示意,许念便吩咐随他去吧,按着六皇子的需要来。

于是,各种要求得到满足的许嘉庆,心满意足地坐在桌前,看了看那两盘摆着的过桥米线,嘴角上扬微笑,一脸单纯地看向许嘉宸,问:“太子哥,你怎么不吃啊?”

“我……”

许嘉宸犹豫,不知该如何找理由。

他想推给许嘉庆,然后对方义正严辞地拒绝了。

“太子哥,你是不是不太饿啊?我的那碗估摸着还有些时间,不如我先替你尝尝味道如何?等你饿了,我到时候把我那碗分你也可以,你看如何?”

许嘉宸自然非常愿意,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只是,他到底忍不住,反问他:“这会儿,不算嗟来之食了?”

许嘉庆毫不犹豫回:“当然不算啊,这怎么会算呢?太子哥你想想,之前是你不吃了,将它给予我;现在呢,是我拿未做好的那份与你现在这份换食,你看是不一样的,对吧?”

许嘉宸点头认同。

虽觉着哪里不对劲,乍听是很有道理的。

“那老六你先吃吧,我这会子确实不太饿。”

他再次推着盘子往前送了送,手指不小心触到大海碗的边缘,意外地受到一份灼烫,忙抽回了手,表面仍是不动声色。

许嘉庆看着近前的过桥米线,吃之前复又朝许嘉宸再次确定:“太子哥,你真的不吃?”

“你先吃吧,无碍的。我不太饿。”

许嘉庆得到肯定的答复,当即不再犹豫,开始准备吃眼前的米线。

只是,第一步,他就愣住了。

这该怎么吃?

好在,许念及时为他解答疑惑。

“小庆,吃之前,先放入小碗的米线、碟中的鹌鹑蛋,搅拌一下,然后其他的配菜你看看喜欢吃什么便放什么,不喜欢吃的可以不放。”

“九妹,哪一个是米线?”

“就是这个。”

许念指了下他的小碗,顺手将自己的那碗米线放进汤里。

“为什么这个叫米线?我没看见有米粒啊?”

许嘉庆虽然疑惑,到底还是按照许念说的,把米线倒入海碗中。

“虽然你看不见米,但它是用米做的,这点是没错的。因为,它是将大米熬成米浆后所做,你看不到米粒是应该的,倘若是看到米粒了,反倒是不应该了。”

许嘉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九妹,我还有一处不解。我看着这个米线和面条的样子挺像的,面条是面做的,叫作面条;那么米线是米做的,跟面条是一样的长条条,为什么它不叫米条而叫米线呢?”

“……”

对不起,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然而,许嘉庆还在继续:”是因为它是一条条的,像线一样,所以叫米线对吗?可是,它也是一条条的,为什么不叫米条呢?”

“是因为,它比较细吗?和线一样细?可我看着它圆滚滚的,有的面条也是这般啊……那为什么不叫米条而叫米线呢?”

许念:“……”

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于是,她颇为怨念地瞪了一眼许嘉庆,个中意思再明显不过——“不吃就走吧,不要再问了”。

许嘉庆顺利接收到这份威胁,立马闭麦不语。

许念见着他顺利安静,暗自松口气,总算是可以好好吃饭了。

她实在不想回答,“为什么米线不叫米条而叫米线”这种问题

她怎么会知道?

吃不就行了?

一个合格的吃货,不该是美食当前,以美食为主的吗?

然而,许念那口气未免松得太早。

许嘉庆再次发问,只是这回倒没怎么让人难以回答。

“九妹,这个鹌鹑蛋是生的,就这么放进去行吗?”

坐在一旁安静如斯的许嘉宸听着他发问,立即眉毛一挑,耳朵支棱起来,等着许念的回答。

可算是问出了他的心声。

“没问题的。”许念回他,把自己的那份鹌鹑蛋倒入汤中,“你若是不喜欢吃的话,可以不放的。”

“不不不,我爱吃,就是觉着新鲜,随口问一句。”

许嘉庆说着,像是为了证明一般,忙学着许念的样子,把那颗橙黄的鹌鹑蛋倒入汤中。

“你现在可以把汤搅一下,让米线混在汤里。不过搅的时候小心一些,小心别把鹌鹑蛋戳破了。”

许嘉庆连忙答应。

然后,他便发现,刚倒入碗中的鹌鹑蛋已经变了样,生的蛋清居然变成了熟的蛋白,而后把蛋黄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只不过,可能真是许念说的那样,鹌鹑蛋此刻尚未熟透,蛋黄还有些软。

他乖乖地搅着碗中的米线,用筷子将团在一起的米线分开。

之前碗中的汤汁被鹅油封着,热气冒不出来。眼下,随着他的动作,表面的那层鹅油保温膜被打破,热气顺势跟着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