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其实有不少怨偶,这一点丝毫都不令人惊讶。想想也知道,那些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和大少爷们,大多都是出身富贵,没吃过什么苦头。这些从小被捧着长大的人,又如何能在一夕之间学得会忍让体贴呢?
穆云起的父母就是这样一对儿,他们冲突了一辈子,谁也不愿对谁低头,最终的结果就是穆云起的父亲一个接一个地纳妾,而母亲对外维持着高门贵妇的尊严,关起门来却喜欢拿那些娇滴滴的妾氏出气。
穆云起的母亲拦不住父亲纳妾,父亲也拦不住母亲折磨那些女孩儿。
这大概也是穆云起对他和荣华郡主这段御赐的婚事没什么向往之情的另一个原因。
虽然穆云起已经足够聪明到明白传言不可尽信,也知道不能根据传言去判断一个人的品性。
但温家的小郡主,那才真的是含着银汤匙出生,一生顺遂众星捧月地长大。说她其实是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一点脾气都没有处处为他人着想的人,穆云起也不能信啊。
想到这里,穆云起觉得自己有失偏颇,首先,自己肯定不会像父亲一样不停纳妾,其次……
其次什么呢?
穆云起捂脸,他意识到自己是在迁怒。
荣华郡主没有做错任何事。
根本的问题也不是郡主的脾气可能不对,而是这个人不对。
他想要的是另一个人,他想要的是薛温酒。
穆云起略带痛苦地,终于在内心对自己承认了这一点。
只是近两月未见,他就在想念她,想念到差点把赏花宴上碰到的人误认为是她。
这也太悲催了,在他们两人大概此生都不会再见面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刚想到这里,穆云起听到窗外一丝异样的声音,正戒备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轻功很漂亮,人也很漂亮。
然后,穆云起眼睁睁地看着那位他脑海中“此生不复相见”的人从窗子里爬了进来。
穆云起险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这位“幻觉”姑娘仍然像他记忆里那般好看,此时正笑吟吟地拿着一坛酒问他:“要不要一起喝酒?”
穆云起怔了怔,发现她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第一反应是惊喜,第二反应是动作迅速地关紧门窗。
薛温酒看着他关窗的动作,好奇问道:“你为什么搞得好像我们要偷情一样?”
穆云起被她的口无遮拦呛了一下,也算是回忆起了当初在栎城朝夕相处的时候自己为什么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大概每次他的思维刚往情情爱爱的方向一跑偏,就被薛温酒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掐灭在了萌芽里。
就像现在,他刚刚借着回忆薛温酒酝酿起来的那点旖旎缱绻的情绪,被对方一句“偷情”砸散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他们当初能成为知己的一个原因——跟薛温酒相处的时候,他几乎从不会被任何负面情绪所围绕。
“你怎么来京城了?”
“怎么?不欢迎?不是你当初说希望我路过京城的时候能来找你喝酒吗?”她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是你最喜欢的松醪酒哦。”
“当然欢迎。”穆云起笑了,见到薛温酒,他的确是真心高兴。
他只是有些担心伯父发现她。
等等,这么一说,倒真有点像偷情……
穆云起意识到自己又被薛温酒诡异的思维带跑了,无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