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绪刹那之间，万般顺畅，身处万丈之海底，却有一种游鱼入海，飞鸟翔天之感，一种鱼跃龙门的自在心境油然自生。

他忽的大笑一声，笑声中透出了十余年艰苦习武，终於功成圆满的畅快，继而整个人便从海底破空向上，渺小的身躯划过一道炽烈而耀眼的白线，一路向上。

哗！！

顷刻之间，但见一道白色匹练，破开蔚蓝的海水而冲出，仿若飞鱼跃出海面。

海面短暂的凹陷，继而一下子掀起一束滔天浪花，浪花飞溅近千丈，几乎触及云层，但却无法在触及到陈牧的身影。

陈牧的身影化作一个渺小的黑点，在破出海面之后，便一路破空而上，短短片刻便划破千丈之天穹，穿透了厚重的云层，沐浴在灿金色的阳光之下。

“哈哈哈。”

他屹立於云端，目光直视那一片金阳之影，整个人仿佛与天同高，俯瞰世间，他的身影与过去遥相呼应，像是回到了他身在瑜郡，身为底层差役，练成狂风刀法之后，得许红玉赏识，而初次崛起时的那般。

自此之后，放眼大宣世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一切道路皆为坦途！

陈牧沐浴着灿烂日光，短暂的闭上眼睛，体会着那油然舒畅的心境，那种世间一切，皆从心欲的意志，到此时肆意而畅然，冥冥之中，甚至连心魂之力似又增强了些许。

继而。

他睁开眼睛，仰头望向更高处的天穹，整个人大袖一挥，破空而起，扶摇直上！

两千丈，

三千丈，

四千丈，

……

短短顷刻之间，他便贯穿云海，来到万丈高天。

探求天之高远，这几乎是每一位武者共同的追求之一，无论是谁，无论武道意志为何，在迈入洗髓之境，练成御空手段后，都会直上高天以了望世间。

而任何一位武者抵达换血境后，也几乎都会去探寻天之极尽，生为凡俗而对天地有敬畏之心，但苦心习武却能登天而上，与天并齐，以武道追寻天地之高。

唰！唰！！

来到万丈天穹，陈牧仍然不曾停留，继续登天而上。

到了这里，空气已然极其稀薄，而干天之力的压迫也是强悍到了极致，哪怕是洗髓宗师身在此地，都会被压迫到难以动弹，但对陈牧来说却如同微风拂面。

秦梦君踏入换血境后，曾探寻天之高远，直上天穹一万六千丈！

而今。

陈牧亦是仰望天之极尽，步步登天，他的身影相较於这一方天地，可谓渺小以极，但登天而上之际，却又仿佛无穷之高大，似乎与天地相连，合而为一。

一万一千丈，

一万二千丈，

……

一万六千丈！

终於，陈牧来到了秦梦君当年曾止步之所在。

这里的天穹不再是蔚蓝，而是一片漆黑昏暗，空气已经完全不存在，甚至连干天之力都变得稀薄至极，炽烈的罡风刮骨割肉，弥漫整个天穹。

仔细看去，就见在那无穷无尽的罡风之中，赫然可见一道道白色的虚空裂隙，密密麻麻，望不见尽头，哪怕是天人高手望见，也会头皮发麻。

这‘罡风’哪里是风！

这些所谓的九天罡风，根本就是虚空不断碎裂，所激荡产生的余波！

每一道白色的虚空裂隙，那都代表着一位换血境高手全力出手，如此多的虚空裂隙，那是不知道多少换血境高手在交锋，这样的混乱，的确是天人也不敢轻易踏足。

但如今的陈牧，可谓艺高人胆大，仰视那无尽的裂痕之后，整个人继续向上，横渡天穹，面对那些白色的虚空裂隙，也是不管不顾，一路横冲直撞上去。

啪嗞！啪嗞！！

虚空裂隙时不时的乍现，在陈牧的身边迸溅，甚至有的直接碎裂在他的额头，迸发出可怖的虚空倾轧之力，可这些力量落在陈牧的身上，却犹如金铁交鸣般，只迸溅出些许的火花，却是无法撼动陈牧的身躯，最深最大的白色裂隙，也仅仅只能留下一点印记。

一万七千丈，

一万八千丈，

……

两万一千丈！

陈牧一路登天而上，破裂的虚空裂隙随着他的登高，而碎裂的越发密集，但这些对他而言都是蜉蝣撼树，无法撼动他的武体，直至他抵达两万一千丈高天，他终於稍稍停下。

继续往上看去，就见视线中不再是那白色的虚空裂隙，而是浮现出了一道道漆黑色的虚空裂缝，这些裂缝犹如虚空猛兽的巨口，仅仅只是目视，都令人为之心悸。

连他的身体周围，也时不时呈现出漆黑的虚空裂缝！

这里的虚空已经极不稳定。

陈牧能感觉到，他若是在这里全力出手，就不止是撕裂出虚空裂缝，甚至不止是打出一块虚空空洞，而是将会令方圆一整片虚空都彻底塌陷下去，分崩离析！

陈牧遥望高天寰宇的尽头，此时身处两万一千丈的节点，他几乎已能窥见到天穹的极尽，大约还有三千丈的距离，再往外便是一片漆黑的茫茫虚空，与虚空裂缝背后一样。

两万四千丈！

这就是大宣世界，天穹之尽头！

诞生在大宣世界的生灵，自他之前，没有人抵达过这里，纵然是姬昊也不行，因为从一万八千丈往上，就几乎汲取不到天地之力了，姬昊当年纵然是练的举世无敌，干坤之道彻底圆满，但到了这里也会难以为继。

想要抵达这两万一千丈之高天，要么像他一样，凭借几乎强盛到极致，能硬抗虚空崩裂的肉体一路横冲直撞上来，要么就得领悟虚空之道，掌握虚空本源道的力量！

显然。

大宣世界，过去未曾有之。

在大宣的所有古史典籍中，也不曾有记载过天之尽头，是多少丈的高远。

但从今日之后，这一切便将有史记载，大宣历一千四百三十九年，陈牧登穹天而上，踏过九天罡风，终见天之尽头，其高……两万四千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