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打了胜仗,他们才能挣一笔大的,才能有多的收获,不然早就当逃兵了。
布兰琪那时候只是听故事,她只是觉得故事的情节可怕,但现在,她正处于故事中,站在失败一方的位子上。
士兵对她而言,就像怪物,他们成群结队,要伤害她,折磨她。
布兰琪一动也不动,她多么希望这一刻自己能变成一块石头。
男人的胸膛忽然挡住了布兰琪的全部视野。
阿奇尔对这个打扮奇怪的女人没什么探究欲,他只是说:“现在出来,是家里没吃的了吧?”
阿奇尔的声音很冷淡——他是个战争疯子,拼了命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对女人和男人都没有兴趣,准确的说,他甚至没有那一方面的欲望。
布兰琪不敢说话,她瑟瑟发抖,嘴唇苍白,拳头紧握。
阿奇尔:“去城堡那,城堡外头的空地上有人发粮食,现在没几个人去,你去了能多拿点。”
布兰琪咽了口唾沫,她不敢相信,但又希望自己相信,希望挡在她面前的这个士兵说的是真话,她压低嗓音说:“真、真的吗?”
阿奇尔:“骗你干嘛?我们还要继续巡城,现在上街的人少,你自己去吧,我就不派人护送你了,还有,你脸上这泥真够臭的。”
布兰琪:“……”
阿奇尔对其他士兵说:“走了。”
士兵们也没有任何留恋,转头就走。
好看的人他们见多了,再好看的人都没有领主大人好看。
更何况这女人还一脸脏臭污泥敷脸,实在没必要。
等士兵走后,布兰琪松了口气,她站在街道中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城外碰碰运气,还是像士兵说的那样去城堡前的空地上。
如果去城堡是个陷阱呢?
可是……
如果士兵说的是真的呢?
如果真的能领到粮食,哪怕是麦麸,布兰琪咽了口唾沫。
她已经是走到绝境的人了,再惨,又能惨到哪儿去?
布兰琪捏紧了拳头,她来不及多想些什么,直直地奔向城堡。
奥特利的街道空空荡荡,每家每户都家门窗户紧闭,布兰琪贴着墙根走,她越走越快,快到城堡的时候甚至跑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似乎只过了一会儿,又似乎跑了很长时间。
但她确实看到了城堡面前空地上支起的棚子,和棚子下面那堆成尖的粮食,那不是麦麸,而是还没有脱皮的小麦,那么多,金灿灿的,简直像是故事里才有的小麦山。
布兰琪还是很害怕,她低着头走向棚子,然后站在了棚子前。
一个坐在桌子后的男人低着头:“叫什么名字?住在那条街哪栋房子里的?家里几口人?”
布兰琪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把对方问的问题都仔细回答清楚。
然后男人去旁边拿了一个麻布袋子,他打了个哈欠,很大手笔的往布袋子里装粮食。
布兰琪不敢过去,她看得心脏怦怦直跳,那么多!那么多粮食,就这么给了她吗?
直到男人把装满粮食的布袋子递给她,她才感觉到了真实。
男人还说:“你拿得动吗?”
布兰琪的身体里涌出了巨大的力量,她看着男人:“我拿的动!谢谢你。”
男人:“谢我干嘛?要谢就谢我们领主吧,你们奥特利的人真倒霉,我们之前碰到瘟疫的时候,因为有领主大人,就没死几个人,后来日子也越过越好了,现在附近谁不知道我们斯德丁有钱啊,而且还有强壮的士兵,不怕有人来打。”
布兰琪原本拿了粮食就想走,但她没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点恶意,她小心翼翼地问:“现在斯德丁的人,过得很好吗?”
男人:“当然好,我们那的集市天天都不关,还有一条街专门卖熟食物,城外现在还要建一条专门的商,对,商业街,以后城里的商人都能去拿卖东西,一条街上卖什么的都有,多好啊。”
布兰琪咽了口唾沫:“那斯德丁的人,买得起吗?”
奥特利也有商铺,但只有有钱的老爷们会进去买东西,哪怕是奥特利最富裕的时候,布兰琪的爸爸还有工作能挣钱的时候,他们家也没有进过那种铺子,只能等着集市开的时候去买点便宜的东西。
布兰琪很想问,女人能不能找到工作,也很想问女人可以挣多少钱。
但她不敢问,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们家只剩女人了。
这么久,她们也没有告诉任何人父亲的死讯,只说父亲去找亲戚借粮食了。
男人看布兰琪一直站着没动,就催到:“不快点回家?”
布兰琪想到还在饿肚子的妈妈和妹妹,连忙把布袋子扛在肩上,袋子里面装的可是粮食,粮食是不会重的,她健步如飞的朝家的方向跑去。
跑的时候,她心跳剧烈的像是要心要从胸腔跳出去。
如果斯德丁的人能过好日子,是不是代表奥特利也可以?
是不是代表,只有她们坚持下去,就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