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我们李局长这句话,小林同志不用担心对方会报复你。”
这才算人话,林凤音笑起来,玩笑道:“好呀,那李局长到时候可别把我们赶出来。”她本就生得好,玩笑间不经意露出风情,眼里秋波荡漾,是成熟.女人独有的味道。
她穿着得体而保守,语气轻松又正经,并不会让人觉着轻浮。可金珠就是觉着不舒服,皱着眉头,看了看隔壁房间,打断道:“孩子脱离危险了,你们看了早些去办事。”
林凤音这才反应过来,去隔壁看小女孩。
廖萍萍靠坐在床头,眼睛肿成核桃,里头的光却耀眼得可怕,“凤音来了?”
“七娃快叫姨姨,要没有凤音阿姨的帮助,咱们也不会有今天。”
七娃懵懵懂懂,仰着小脑袋,“姨姨好人,鸭蛋哥哥好人。”声音跟他的外貌一样秀气可爱。
林凤音摸摸他头顶,“没事儿,你妈妈也是好人,好人就会有好报,你妹妹呢?”
七娃勾着她的小拇指,来到靠窗一个保温箱旁,“嘘……小猫在睡觉,睡得可香了。”
原来是叫小猫,倒挺形象。小小的五官,小小的脸蛋,细细的手指,全身通红,仿佛土里刚刨出来的红薯。林凤音“噗嗤”一声乐了,她哥哥才刚刨了别人家红薯。
七娃不知道她笑什么,也龇着牙,“小猫”“小猫”的叫,哪还有在向家的沉默和阴郁?廖萍萍抹抹眼泪,“我以前就觉着,只要让我母子二人活着离开羊头村,就是让我干啥都愿意。”
“过去的事别想了,好好养好身体。”
“呵,不想?我不止想,还要日日夜夜提醒自己,有的人他就不是人,是畜生!”
林凤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没有经历过她的苦难与折磨,劝她看开,那就是放屁。
“向东良,他爸,他妈,他两个哥哥……呵,我知道我爸肯定答应了他们什么,可我不会认的。”廖萍萍咬牙切齿,“这么多年无论我怎么哀求,他们都没动过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
她活下来的唯一动力,就是报仇。
林凤音想说为了这些人渣毁了自己来之不易的自由,不值得,可转眼想到廖家的能耐,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杀敌一千自毁八百?要弄得他们生不如死,有的是办法。
索性也不劝,待看过孩子,又聊了几句,提出告辞。
“等等,我爸还有话跟你说。”保姆搀她躺下,廖老进来,自有人帮忙关上门,外面的人绝对听不到。
“对不住小林同志,人多没来得及说,因为我们回去后山长水远,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见面,万一你们遇到困难我们也恐鞭长莫及……萍萍的事儿,就是最好的例子。”纵然权势滔天又如何?强龙终究压不过地头蛇。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的长方形小本子,“这是我们一点心意,别拒绝。”
林凤音没接,待看见“邮政”“活期储蓄存折”字样,更不好接。“老人家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
“可却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你的立场我们都理解,这么多年也只有你愿意帮萍萍,这份恩情无法用金钱衡量,这只是我们小小的心意。”褪去外人面前的笑面虎形象,佝偻着背,满头白发,双眼浮肿,真就跟普通老父亲无异。
林凤音也真诚道:“谢谢老人家,您的心意我收下了,东西您带回去,以后萍萍和孩子重新开始,也需要……”
话未说完,七娃一把将存折塞她手里,“姨姨好人,妈妈说你一定要收下,搬家,买大房子,鸭蛋哥哥上学。”
林凤音双眼微酸,一面是感动廖家人的体贴和周到,一面也是被她猜中心事。她现在日思夜想的不就是搬出羊头村吗?她可以一辈子浑浑噩噩,跟村妇吵吵架,跟婆婆打打嘴仗,可孩子不行。
他们需要一个好的学校,好的老师,好的生活环境,见识更多新鲜事物,更广阔的世界……她可以等,但孩子一年一个样,学习的黄金年龄一晃而过,唉!
有资本叫骨气,没钱叫假清高。
见她挣扎和叹气,廖老拍拍她的肩膀,“收下吧,就当是给孩子的。”
林凤音真心诚意道谢,让鸭蛋跟他们道别,出去又跟众人打声招呼,方才带他下楼。
***
抽了血没一会儿,过来两个穿警服的工作人员,说是“李局长”让他们来的,问她报案要登记啥,被打的孩子在哪儿,验伤证明让他们带回派出所复印一份。
林凤音纳闷,她压根没提鸭蛋被打的事儿啊。但吴家四口被他们狠狠教训了一顿,又留下伤情报告,这份意外之喜已经冲得她来不及多想。
更何况回到家,又悄悄在房间里看了一眼存折,余额居然是五位数!她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看错了小数点,又仔仔细细数了两遍,是真真的一万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就传句话,让鸭蛋跑个腿,母子俩莫名其妙成万元户了……林凤音哭笑不得。
作者:前天晚上的三千字补上,今晚十二点还有一更~
第023章
自从警察进过村子,羊头村的风气好转不少, 小摸小偷几乎绝了, 很多有老人在的人家都不用关门,但林凤音可不敢。
她屋里藏的不止是搬家的资本, 还是改变命运的金钥匙。
没过完初五,闲不住的老人就闹着下地干活, 林凤音一面操持家务养猪喂鸡,一面督促孩子写作业。她虽然没上过几年学, 但记性好, 很多知识都还记忆犹新, 辅导小学生信手拈来。
低年级最重要的是学习习惯的养成,她给红花和鸭蛋定下规矩:清晨八点起床, 吃早饭半小时,八点半开始背书, 九点半写作业, 一直写到十二点。午饭后睡一个小时, 两点钟开始写作业或者看书, 不限课内课外,一直写到四点半, 可以出去玩,七点吃晚饭,睡觉前再闭着眼睛把早上背的内容温习一下。
每天保证五个小时的学习时间,一个半小时的背书时间,时不时还得接受她的抽查。三天下来, 鸭蛋终于能把乘法口诀倒背如流,要求背诵的课文古诗啥的也记下不少。
由此证明,他不是资质差到无可救药,而是以前没人教,没人管,没用心。
至于红花,则不用妈妈费心,早在过年前就写完了寒假作业,林凤音想去比她大的孩子家里,帮她找两本下学期的课本提前预习,谁知村娃们的书早化作一张张擦鼻涕和擦屁股的纸。
罪过罪过,她的孩子不能再重复他们的命运了。
“鸭蛋你妈呢?”
“妈,我七婶找你!”
林凤音从厨房出来,用围裙擦了擦手,“东荣媳妇快进屋坐,院里乱糟糟的。”
向东荣老婆笑着打量,院里东西能收进屋的统统进屋,收不了的都分门别类整齐放好挂好,肥壮的半大猪露出半个脑袋哼唧着,厨房炊烟袅袅。半年前谁能想到这样的光景会出现在鸭蛋家?
这家里啊,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