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小二神秘兮兮地唤了一句,“在你身后。”
李澄晞回过头,见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正背对着他,上下观摩那棺材,惊出了一身冷汗:“小孩,你找我么?”
小孩转过身,朝着他作了个揖,他的脸圆圆的,五官也生的水灵,叫人心生喜爱。李澄晞见了,也忘记追究他是怎么进来的,舒了口气,对着他笑了笑。
小孩也眯眼笑了笑:“六皇子,你摆一具空棺材在这里做什么?想升官发财么?”
李澄晞瞪大眼睛看着他,却不想,小孩的声音忽然化成了李儒风的声音,清清冷冷,叫人听了后脊发凉:“李澄晞,你不必管小桃,她和这个小孩一样,都是我折的纸人罢了。你真是……傻得可怜。”
话音刚落,小孩便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薄薄的纸落在地上,当真是个小纸人。
难怪刚刚门没有开,这个小孩却跑了进来……他只是一片小破纸,当然可以顺着门缝进来了……
李澄晞头皮发麻,看着眼前筛糠似的掌柜和小二:“喂,你们别愣着了,快去把棺材打开。”
两人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
李澄晞再三催促也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去推那棺盖。
时下玄术盛行,衍生出来教派无数。有的教派脑筋很歪,便在玄学的基础之上,发明了许多邪术,控尸、偷尸不在话下。民众丧葬的时候,只好把棺材盖做得又厚又重,为的就是防止尸身被邪术所控,尸体从棺材中跑出来。
李澄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把棺盖推开,出了一身的汗,叹了口气,对着掌柜的严肃说道:“你既然不愿意帮忙,就再给我拿一钱银子。我去请人开棺。”
不多时,棺材铺的小哥过来,吹着口哨,用扳子将棺盖上的木楔子一个个都启了下来,李澄晞脸色僵硬,一面给他钱,一面说道:“那个……我力气比较小,你能不能帮我打开?”
“好说好说,”小哥伸出一只手指,点在棺盖上,那棺盖便被他轻轻松松地推开了,他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李老板,你这个棺材多少钱买的?盖子这么薄,是不是上当了哟。下次来我这边买,咱们都是做生意的,自己人,我让我们家掌柜的给你打九折啦。”
他见着李澄晞脸色不善,赶紧收好钱跑了。
滚!谁要买棺材!谁要你打九折!谁跟你是自己人!
李澄晞愤愤往棺材里头看了看,果然也只有一张小纸人而已,哪里还有什么小桃。
李儒风这个变态,竟然演了这样一出戏给他看!害得他因为小桃之死哭天抢地,万念俱灰险些生出厌世情结,后来又被人坑了,花了整整一两银子买了不包售后的劣质棺材!
他的心真的好痛。
眼看着这个棺材没有什么用处,又占地方,李澄晞只好伙同小二和掌柜的,一道趁着夜色,去酒楼后头的柳堤将棺材焚毁。
这件事原本是十分隐秘的,但却不晓得被什么人看见了,再加上白天的事情,长安城开始传起风言风语,说六皇子带着城北某女私奔,被当场抓获,六皇子见事情败露,当即把某女残忍杀害,夜半焚尸毁灭罪证……
这消息越传越真,长安府尹也亲自来请李澄晞去衙门喝茶。这回却不像以往讨要税钱那样开门见山,长安府尹绕了无数个圈子,茶水都续了许多巡。
李澄晞明知对方为的是什么事,可对方偏偏不提,认认真真地兜圈子,李澄晞也就没有解释澄清的机会。
又喝了两个时辰的茶,府尹还殷勤地要给他续茶,他气不过,站起身来暴喝一声:“大人啊!我不认识某女,我也没杀人!!!”
府尹捻了捻胡子,笑眯眯地点头:“六皇子快请坐,下官也是这么认为的。可长安城的风言风语,到处乱传可不太好啊。要不这样,下官就收你一点点保洁费,也算是下官调查过此案了嘛!”
李澄晞跌坐在椅子上:“收多少?”
“不多不多,五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