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
他一生的悲惨际遇,全是从母妃蒙冤开始的。李儒风既然做了这样十恶不赦的事情,为什么还有脸来接近他,为什么还要跟他产生羁绊,为什么现在还要给他送袍子?
更讽刺的是,李儒风明明知道他在查当年的事情,却一直按下不表。
又或者说,陷害也好,利用也好,李儒风一直都在全心全意地打自己的算盘,不论让谁做出何等牺牲,经历怎样的痛苦,在李儒风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
李澄晞一把扯下袍子,狠狠扔在地上,紧跟着,他飞快夺过易寻烟手里的斧子,朝着李儒风脖颈劈去。
李儒风不闪不避,笔直地站在那里。
如果李儒风看他一眼,他大概会有些犹豫吧,可李儒风并没有抬眸,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天理昭昭,因果循环,各人有各人的命运。
李澄晞因而没有半点犹豫,随着易寻烟抽了口冷气,斧头稳稳地落在李儒风的肩头,顿了会儿,李澄晞才一抬手,将斧头拿下来,恶狠狠扔向远方。斧头打了个旋儿,劈在林中一棵竹子上头,将竹子劈得四分五裂。
李澄晞一步未停,飞快地走了。
青戈这才像回过神一般,跑到李儒风身边,失声叫道:“师父,你没事吧?”
李儒风这才缓缓抬起眸子,一路盯着李澄晞的背影。
在这个时候,青戈已经火急火燎地扒李儒风的衣服了,李儒风也不拦他,直到雪白的肩膀露出,青戈才松了口气。
上头不过是一道压出的血痕罢了,皮儿都没破,只是有些肿而已。
易寻烟见了,也舒了口气,感叹道:“李澄晞的演技可以啊。看他那架势,我还以为你师父头要被砍下来了。”
青戈担惊受怕,给李儒风又揉又捏,寻了个空子批评道:“漂亮姐姐,不准你看我师父身上。”
易寻烟翻了个白眼,去林子里找斧头去了。
李澄晞呆呆地一路走,四下里也没有去处,只好重新往城里走。好歹他还有一家酒楼,随时随地可以收留他自己。
李澄晞穿过朱雀大街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大冷天的,他身上只穿了一身中衣,来来往往的人见了他,都扎堆儿围观起来,多半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已经疯了。还有更糟心的,急着赶路,没有注意到晃晃悠悠的他,不小心将他撞倒在地肇事逃逸。他也不理会,爬起来继续往杏花春雨楼走。
一进门,掌柜的吓了一跳,慌慌张张试了试他的额头,见他没病,才舒了口气,拉了张椅子给他坐下,言辞里有几分小心翼翼。
“老板,你去赌了?”
好烦啊。心情不好的时候怎么总有这些假装关心他的人出现。
李澄晞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掌柜的仍然不太安心,摸了摸他身上薄薄的中衣,感叹道:“这衣服料子还可以。好像不是老板你的吧?”
李澄晞这才想起什么,一低头,便看见领口的素色花纹。
这特么是李儒风的衣服。
李澄晞当即一扯,团花纽扣掉了一地,他便当着众人的面儿,把这件中衣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