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华见她说不听,不由烦躁起来。
他从来没主动哄过女人,在他的过往资历中,只有女人倒贴他的份,他并不善于跟女人沟通,自然不会明白女人悲伤软弱时的心路历程,也不知道,女人在生气时,以德服人或以理压人都是没用的,唯有哄才是上上策。
再者说,以顾川华的自尊和骄傲,也绝不会允许他低声下气去哄一个女人,于是他就采取了一个火上浇油的办法,那就是试图直接骂醒季轻轻。
“季轻轻,你有什么脸哭?别忘了,令这些海龟全军覆没的罪魁祸首正是你。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很委屈,明明好心却办了坏事?甚至都不想承认这是你的过错,只当它是一个意外?
可我现在明确告诉你,这就是你的错!正是因为你的假仁慈,真恶毒,才导致了这些无辜海龟的死于非命。它们原本可以无忧无虑在大海里生活,长命百岁,却遇上了你这个愚蠢而不自知的女人,真是三生不幸……
如果它们有在天之灵,恐怕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你还有什么必要留在这沙滩上?”
顾川华的嘴,是在硝烟弥漫的商场上历练出来的,骂起人来,可谓是句句打人脸,刀刀要人命,专往人心窝子上捅。
季轻轻本来心里就难受自责得不行,被顾川华这么一通指责,更是气血上涌,险些没气晕过去。
她捶着胸口努力顺气,有气无力地瞪他:“顾川华,你的嘴,非得这么毒是不是?我有时候很怀疑,你是不是五毒教传人?”
顾川华毫无幽默感地纠正:“不是毒,是犀利,是一针见血。你之所以这样生气,是因为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季轻轻:“……”
她还能说什么?
她真是同情环宇集团的那些员工,他们在顾川华手底下做事,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请问他们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这辈子要遇上顾川华这样的老板?
季轻轻深呼吸再深呼吸,慢慢站起身,拍打完身上沾着的沙粒,不想再看顾川华一眼,默不作声地朝荆棘林的方向走去。
顾川华见季轻轻闷声不吭,以为她还在闹情绪,不由冷声斥道:“你闹够了没有?你究竟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告诉你,你再这样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你那自以为是的善良、无知无能的愚蠢,会害死你。”
她愚蠢?她无知无能?她自以为是?
季轻轻脚步一顿,额头上暴起几根青筋。
她想,真是再良好的修养,在顾川华这种人面前也得化为灰烬。
敢问,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忍受他?谁能?
怪不得顾风鸣会得自闭症,有这么一个360天,天天全方位对他进行嘴炮攻击的哥哥,不自闭也难啊!
些时的季轻轻,满心怒火和吐槽,完全没料到,顾川华的话,竟真的会在不久后的某一天,一语成箴。
季轻轻磨了磨牙,怒极反笑,攸然回身盯着顾川华:“顾川华,你说完了没有?嘴酸不酸,口渴不渴,要不要我给你来捧大海的水,给你润润嗓子?”
顾川华墨眸微眯:“怎么,我教训你,你还不服气,还敢顶嘴?”
“不敢。”
季轻轻冷笑一声,毫无诚意地道,“顾总是什么人啊,您吐口唾沫都是24k纯金的,拉坨便便都是松露芝士味的,我不敢不服。”
“你!”
顾川华一窒,墨眸危险地眯起,胸口一起一伏,显然被她气得狠了。
季轻轻弯腰,嘲弄地看着他:“顾总,您还有什么人生格言要指点的没?没有的话,我就要先行一步,回小木屋了。”
说着,她忽然一拍脑袋,似是想起什么来,连忙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差点忘了,我区区一个囚徒,人卑地位贱,不敢走您前面,您先请!”
顾川华面色冷峻如冰,狠狠地盯着季轻轻,欲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可季轻轻仿佛脸皮极厚,在他那慑人的目光下,愣是不动如山,连脸上讥谑的笑容都分毫未变。
对峙半晌,顾川华冷冷从鼻翼里哼了一声,大步越过季轻轻便走。
季轻轻偏偏脑袋,也不以为意,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她知道,如果这男人发现她没跟上来的话,指不定又要怎么阴阳怪气了。
两人一路无话,皆把对方视作空气,各自回了自己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