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脚下动作不得不慢下来,骑兵趁势追上,又是一波攻击挥来,「咕!」又一次挥刃抵挡,如此猛烈的攻击她从没正面硬扛过,两轮下来右手已经快麻了,但对方当然不会给她机会,又一轮箭矢和斩击波蜂拥而至……
「喝啊啊啊!」知道这恐怕是最后的抵抗,冷夜发狂似的大吼着用仅剩的血挡下所有攻击,随着最后一道斩击波的破碎寒心飞了出去,右手已是血 肉 模糊、失去知觉,她已经用了身上一半的血,那是血术施术者的极限,也是保住肚中孩子的底线,即便想硬用也是不能的了,失血过多伤痕累累的她脚步已经踉跄,左右骑兵重新聚拢,成功超越完成包抄,后排骑兵瞄准她的脚射出最后一波箭矢……
「呜!呃……」双腿被数枝箭矢贯穿,冷夜再也站不住脚,发出闷哼摔倒在地,倒地的前一刻她还不忘往右边倒,就怕摔痛晓晨。
失去知觉的右手根本不可能支撑,冷夜重重摔在地上,晓晨往外滚了一圈,挣紮着起身,「妈妈!」她看到冷夜的模样情绪立刻崩溃,发出一声嘶喊爬回冷夜身边,看着侧躺在地,背部和双脚布满箭矢,以及血 肉 模糊,明显从腕部被削去右手的母亲,喉咙和心口像是有什么梗住一般,怎么样都无法再发出声音,只能不停流泪、全身颤抖地看着妈妈。
「晓晨……」因为血术而变得腥红的双眸倒地后有些失焦,没受伤的左手向前一探,刚好抓到晓晨在发抖的小手,从没对女儿真心笑过的她,这时露出了以前只对小清表露的宠溺笑容,温柔而凄美:「不怕……妈妈会保护你……」说完她便移动右手,用手肘死撑着地面想站起来。
「不……不要……」晓晨硬逼自己挤出声音,上前扶着母亲的肩:「求……求你……别动……」她哽咽地不成样子,想抱住母亲,却发现她背上的箭矢使她不能这么做。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妈妈特别交代要抱住脖子……
她后悔了,彻底后悔了,她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把妈妈害成这样?刚才她到底在牢里说了什么屁话啊!
冷夜却没听到她说的话,不顾受伤的双腿,撑着晓晨硬是站起来,然后又一次把女儿抱在怀里,「妈……不要……」晓晨怕把冷夜伤得更重,就算不想让冷夜再动也不敢有任何反抗动作,只能缩在她怀里求她,「不要动了……」
精 疲力竭的冷夜喘着粗气,她感觉到仅剩的血液有一大部分集中在腹部,而那里的血是怎么样也驱使不动的,缺少血液运送氧气的她视线开始发黑模糊,耳朵也早听不到心跳以外的任何声响,即便如此,她心里想的还是只有一件事。
「保护……晓晨……」与以往一样,在极限状态下,她将心底所想的说了出来,干涩的喉头冒出一句句沙哑的低喃,像鞭子一般,句句鞭挞着晓晨的心,「我……什么都不会……可是……要保护晓晨……保护晓晨……」
「不要……」知道再这么下去冷夜一定会死,晓晨紧抱着她的后颈摇头哭喊:「不要这样……妈妈……你不能死……求你,不要再动了……不要再动了……」
「我错了!我是大笨蛋……妈妈你不要这样……」她哭得声嘶力竭,但冷夜却还是一步步向前方的骑兵移动。
也不知怎么的,听不到声音的冷夜突然感觉到晓晨的恐惧,她停下脚步腾出一点距离看着晓晨,模糊的视线中隐约看到女儿哭得不成样子,似乎非常害怕,於是又一次露出宠溺的笑:「晓晨……别怕,爸爸很快就会来了……你最喜欢爸爸了对不对?他……很快就来救你了……」
明明是温柔得能拧出水来的笑容,看在晓晨眼里却让她如同堕入冰窖般寒冷,这样的笑容简直像在告诉她母亲将要死去一样,那瞬间,所有人跟她说的话全部涌上心头。
她想起爸爸说过妈妈很爱她,只是不会表达;想起奶奶哼着气说妈妈遗传到她的表里不一口是心非;想起小清阿姨讲过妈妈总把真正的感情藏得很深很深……
甚至连萨迪斯都说过「你妈妈其实挺在意你的」这样的话。
为什么?她到底在做甚么?为什么非得搞到这地步才明白妈妈对她的爱有多深?为什么之前自己蠢到不把他们的话当一回事,总是跟妈妈呕气?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笨到这种无药可救的程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