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第十章

拓跋司功因为撞击到头部而昏迷,当天送到医院之后,医生便立刻安排头部电脑断层扫描,在确定没有脑出血或脑水肿的情况下,宋隐儿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因为拓跋司功尚未清醒,也未脱离七十二小时的急性观察期,所以她还是不敢松懈。

而当她守在他的床边时,那份血咒契约的内容则不停地在她脑海里盘桓着,但她告诉自己,一切要往最好的方向想——

老天爷会保佑他,他一定会没事的。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祈祷奏效,拓跋司功在入院第六个小时后,喊着她的名字,清醒了过来。

而当医生过来检查拓跋司功的情况时,看到宋隐儿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一度还以为是他病情恶化了。

总之,拓跋司功的命捡了回来。虽然他的右小腿因为粉碎性骨折,得打石膏一段时间,之后还得花上半年左右的时间复健,以避免关节挛缩或肌肉萎缩,但是宋隐儿为此已经非常非常感谢老天爷了。

她因此把拓跋司功送给她的能卖到好价钱的东西全都捐出出去,并且再次在心里许诺,一定要做更多的好事来回馈社会。

只是,为了照顾拓跋司功,她在「天香饼铺」的工作,全都暂停,每天就专心守在他身边,陪着他出院、陪着他在家静养,并以医生交代的「头部受到创伤后,不得熬夜,且该尽量少从事伤神以及需要极度注意力的工作」为由,强迫他每天晚上十点就上床休息。

这天,是拓跋司功出院的第七天。

宋隐儿端着木托盘,里头有她熬了很久的粥和一小盘的白糕。

她推开卧房的门,发现他竟坐在床上,手上还拿着来不及合上的电脑。

「为什么你又在工作了?不是答应我至少要午睡一个小时吗?」她拧着眉头,把托盘摆到一旁几案上,直接拿走他手里的电脑。

拓跋司功眼睁睁地看着她剥夺他的工作权,也只能无奈地说道:「不过是几份『豪斯酒店』台东分部土地的评估报告,看一下没关系的。」

「你可以吃完饭、睡完午觉之后再看。」宋隐儿笑着拍拍他的头,感谢他的配合。

拓跋司功不是静得下来的人,回家第二天,就吩咐林秘书开始把公事全都拿到病榻前处理。

要不是有她在他身边押着他休息,加上他回家后突然染上重感冒,发烧整整三日起不了床,她想他八成早就恢复了一天只睡四小时的生活。

「怎么这么快又要吃东西了?」他皱了下眉。

「你前几天胃胀气,可你又需要补气,只好少量多餐了。」宋隐儿捧起粥,一匙一匙地吹凉送到他的唇边。「你前天不是才说『豪斯酒店』台东分部的土地评估要交给别人去做吗?吃完半碗后,再回答我这个问题,免得你边说话边吃饭又胃胀气。」

拓跋司功乖乖吞下半碗粥之后,摇头拒绝了另外半碗,目光瞄向那一小份甜点。

宋隐儿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什么东西都不贪多,唯有对她做的白糕,完全不可自拔。

「你真的很像小孩子。」她笑着拿过白糕。

他直接张开嘴巴,等人喂。

宋隐儿当然知道他这样的举动是在撒娇,但她更知道他铁定死也不会承认。所以,只是微笑着将已经切成一口大小的白糕一块接一块地送到他嘴里。

「好了,吃完了,你可以告诉我刚才那件土地评估的事情了。」她扬了扬空盘子,对他说道。

「『豪斯酒店』集团老板相信我挑土地的眼光,我不认同的评估及我没到场的土地评鉴表决通常也都不会算数。」拓跋司功说道,也不认为这事有什么需要谦虚的。

他是天生的生意人,眼光奇准无比,他选中的酒店地点,通常只要两年的时间,就能够开始回本。所以,集团老板才会给他百分之五的干股,只是要借重他精准的目光。

「你的意思是孙晓丽跟你推荐的那块地铁定不会通过喽?」宋隐儿脱口问道。

因为在他出车祸之后,她脑中浮现的第一个会因为利益关系而伤害他的人,就是孙晓丽。

「没错,所以警方那时到医院来做笔录,问我有没有想到什么可能想伤害我的人,我只能说『太多了』。毕竟土地牵涉的利益极广,如果我得罪了人,自然会有人想教训我。」他淡淡地说道,不快地瞪了她一眼。「你之前也是因为被我牵累,所以才会收到『拓跋司功,该死』的威胁简讯,不是吗?」

「不要瞪我,我以后有什么事都会报备的。」她嘟起唇,忍不住咕哝了一声。「我还以为餐饮业是安全事业咧。」

「只要跟大量金钱扯上关系的事,就说不上安全。」

「那你可以不管那些土地开发的事情吗?钱毕竟是身外物,你的安全最重要。」

拓跋司功望着她关心的眼神,抚着她的头说道:「如果我在土地开发的事情拥有主导权,我以后就可以要求『豪斯酒店』多替当地人留些工作机会,或者对他们进行在职训练,好让他们有更多机会也能进到里头工作。这不是你一直希望我做到的事情吗?」

「对。但是,你这次车祸把我吓死了,巴不得从此把你锁在家里,锁成宅男。」她抚着他额上缝了十几针的伤口,还是心疼地皱起眉头。

他拉下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印下一吻。

「我躲过这一劫了,以后也会没事的。」

她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你答应我,以后如果出门,一定要带着罗轮。然后,你以后也不准自己开车。」

「是。」

「好,那你开始午睡。」她双手插腰,继续命令道。

「遵命,女王。」他把她拉到床上,拉过被子把两个人全裹在里头。

她靠在他胸前,轻声地问道:「还是没有肇事摩托车的消息吗?」

他摇了摇头。

虽然路口的摄影机拍到了肇事摩托车的影像,但是那辆车既没有车牌、也不是特殊车款,骑车男人又戴着安全帽,看不到长相特征,很难找到凶手。

「那……那份古董契约什么时候会送到?你想另一本提到『拓跋司功』的手劄里头会不会有写着破解血咒的方式?你有没有请他们仔细地检查每一处,也许血咒契约里还有什么夹层……」她揪着他的衣领,只要一想起血咒契约内容、想起他出的这场车祸,担心的话语便没有法子停下来。

「血咒契约和手劄的正本及完整翻译应该会在下星期送到。」拓跋司功挑起她的脸,锁住她的眼。「所以,我们就在送达的那一天结婚,好吗?」

「可是,我妈说的一个月还没到。」她摇头拒绝,因为她仍然处於草木皆兵的状况中。

他凛着眉,神色严肃地说:「我不想再等了。因为如果我真的突然先走一步,我希望你是能继承这一切的人。」

「再胡说的话,我咬你喔!」宋隐儿立刻揪住他的衣领,凶恶地瞪着他。

拓跋司功笑着拉下她的手,低头在她的唇上说道:「我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拥有你这么坚强的守护者,谁都带不走我。」

「没错。」她睁大眼,再度抓住他的衣领,斩钉截铁地说道:「而且我还打算要生几个孩子,一起守护你。」

「生孩子这个部分,我非常乐意配合。」

拓跋司功用唇衔住她的,将她整个人抱到身上,压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唇瓣相接,热吻开始变得缠绵。她被褪去身上的衣服,肌肤在他的碰触之下,整个着火了起来。

她捧着他正在她胸前放肆的头,低声地说道:「你的腿不不能动……」

「我该动的部分都没问题。而且,如果我不能动,你可以。」他将她抱到身上,一个动作就让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红了脸,却没有拒绝他,她伸出手像女战士一样地将他推倒在床上,从他的唇开始沿路吻下。

那一晚,他成了她的俘虏,战火一夜未歇。

於是,两份古董契约送达的那天,宋隐儿和拓跋司功公证结婚了。

他们找了林秘书和罗轮当见证人,而他们两人对於这个邀约都感到十分地荣幸。

婚礼虽然简单,但宋隐儿完全能感受到拓跋司功的激动,因为他紧握着她的大掌一直不停地颤抖着。

她知道那是因为他终於拥有了家人,而她也打算让他身边有更多关心他的人——所以,她邀请了她的那群徒弟们到拓跋司功家里替他们打理餐点,准备待会儿和她们、林秘书及罗轮进行一场欢乐晚宴。

拓跋司功虽然极度不适应自己的空间里闯进了这么多外人,但是,为了讨她欢心,自然还是同意了。

此时,在婚宴开始前,拓跋司功与宋隐儿正坐在书记里,看着古董经纪人拿来的古董契约及手劄。

拓跋司功一看到那份血咒契约时,不但头皮发麻,全身还起了鸡皮疙瘩。

他因此知道这份契约一定与他脱不了关系,也许真的是当年的人亲手所写下的血书。

宋隐儿感觉得出他激动的心情,她伸手与他十指紧扣,让他知道她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这真的是很难得的因缘,我也是第一次碰到古董文书里的名字与买方夫妻完全相同的。」古董经纪人笑着说道。「里头的文字,就请两位元当成是当年的拓跋司功对宋隐儿的深情吧。不过,我们现代人实在是没法子了解究竟是爱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才会愿意生生世世折自己的寿,只为了与爱人相见。」

拓跋司功没有接话,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血咒契约上。

古董经纪人见状,只好尴尬地陪着笑脸,低头打量自己的手。

「不好意思,拓跋先生正在思考一些事情。谢谢你跑这一趟,这份古董契约真的是很珍贵的结婚礼物。」宋隐儿连忙起身和古董经纪人握了下手。「林秘书会和你处理后续的事项。」

古董经纪人点头离开,宋隐儿则坐回了他的身边。

「你……你的名字是谁取的?拓跋不是个常见的姓氏。」宋隐儿问道,努力地想帮他跟血咒契约里的「拓跋司功」划清界线。

「那是一间成立一百多年的育幼院,听说当初成立者是为了纪念『拓跋司功』,在国外的亚洲面孔不多,所以我就被依照他的名字命名,当成一种纪念。」

「那个拓跋司功活到几岁?」

「三十多岁就过世了。」

宋隐儿蓦地打了个冷颤,不由得紧握住他的手。

「这份血咒契约的力量真的这么大?叫拓跋司功的人真的都会短命吗?」拓跋司功没看她,只是目光涣散地看着那份文书。

「喂!」宋隐儿捧起他的脸,强迫他正视着她的眼。「另一个拓跋司功的事不归我管,但你好不容易才愿意开始和人及外界有接触,好不容易找回一些『人味』,不许你再不理我!」

「我怎么会不理你?」他抬头望着她闪亮水眸,声音却突然哽咽了。「我只是……只是……」

拓跋司功蓦地将她搂在胸前,不敢让她看到他泛红的眼眶。

「我只是觉得心很痛,总觉得他应该不止一次地在遇见她之后,就很快地死去了。而在他还没找到解决之道以前,他就只能每一世、每一世都重复这样的煎熬……」

宋隐儿听得鼻尖一酸,将脸庞整个埋入他的胸前。

「我想,他既然对她那么执着,又决定要生生世世地找她,所以他一定会熟能生巧,每一世找到她的时间也一定会愈来愈快,这样他们就可以拥有更多时间相守了。」她愈说愈心酸,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拼命往下掉。

「我想,我知道梦境及这些古文物存在的目的了。」他突然握住她的肩膀,大声地说道。

「快说。」她急忙抬头看向他黑黝双眼。

「虽然他许的血咒可能是他们重逢最主要的原因,但我想他也一定是拼了命地告诉自己,不论在哪一世,只要见到某些东西,他最初的回忆就会被牵引出来。就像我一见到鎏金八棱银奁,就开始作梦,一看到你就想快点将你娶回家,这一切都是因为害怕寿命不长……」

拓跋司功猛然打住话,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如此说来,他真的就是那个「拓跋司功」!

「我不想听这些。」宋隐儿捣住他的唇,不许他再说,继而抓起另一本手劄的翻译本。

写这本手劄的人详细记载了拓跋司功的生平及魔族的点滴,还有一些魔族术法的传承,里头也许有记载对这种血咒契约的破解方法。

她打开手劄,飞快翻阅着,虽然她其实一点也不想相信那份血咒契约,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这一切的一切,已经不能只用巧合来解释了。

突然间,手劄里头一则文字让宋隐儿停下动作——

魔族血咒,折己身阳寿生生世世寻人,是最阴狠缠人之术。欲破解此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