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锡安，天下第一都 80 转机

徐铮在发呆，其他几人都在瞅着徐铮看他怎么回答。猴王也在偷眼打量徐铮，眼里的神情又是无奈又是认命，垂头丧气的，显得很是颓废。而马克依然一丝不苟地在那里照顾那一锅蘑菇浓汤，彷佛这是天下最重要的事。狐王已经吃饱了，挂在马克粗大的大腿上开始打瞌睡，微微张开的嘴巴里露出了缺了门牙的牙床。

收不收猴王当自己的契约魔兽这件事很让徐铮头痛，在遇到的所有事件中，他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过。

很诚实的说，因为有修斯大叔、约克这样的驯兽师朋友存在，徐铮对这个亚里斯大陆中能算得上是边缘职业的驯兽师有着极大的好感。当初考驯兽师乃是不得不为之，但考上了后，他确实是真正的喜欢驯兽师这个职业，那么再多一只魔兽伙伴根本没什么。

但是，从心底来说，徐铮非常厌恶签订契约这个做法。特别是他在认识了、了解了猴王后，更是不想用认主这个行为来约束他的自由。虽然蛇王说认主以后只要放猴王自由，契约就相当於虚设，可徐铮自己无法忽略这个东西，觉得它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套在自己和猴王身上。

有个名人曾经说过，你在禁锢了别人的自由时，同时也禁锢了你自己的自由。对此徐铮深以为然。

另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假如，只是假如，就算认主以后猴王仍然不能成功的退化成魔兽蛋呢？那么怎么办？蛇王他们不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密的伙伴消失？这一点自己同样做不到！说是逃避也好，徐铮就是无法承受有生命因为自己而消逝。

退化成魔兽蛋这件事成功率这么低，在徐铮眼里看来就像是买乐透，赢的机会实在是渺茫。

这法子干不得！

眼见众人都在瞧着自己，蛇王眼里更满是希望之光，徐铮只得一脸诚恳的道：「这事我不答应，但也不反对。」

猴王闻言表情一松，老实说，与其让自己认主，他觉得还不如坦然迎接生命里最终都会走向的那个尽头。

而蛇王则紧张了起来，问道：「什么意思？」

徐铮仔细斟酌着词句，慢慢道：「就照我刚才的诊断，猴王确实活不了多长时间，但绝不是现在，我觉得没必要现在就认主。大家仔细想想，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办法解决这个困境」

「有吗？」蛇王自嘲道，「能想的办法我们都想过了，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个。」

倒是猴王自己看得比较开，冲蛇王挥挥手，不悦的道：「他一个少年，岁数连你的零头都不到，你能催逼出他什么来？而且他心地宽厚，是认真为我们努力的，你就不要去为难他。我看就这样吧。我估计我要挂的话也就是这几天。反正签订契约也就是一下就能成的事，事到临头再说。」

说罢，他冲徐铮笑笑，神情竟是颇为大度，道：「难得来一次，就在这里当几天客人可好？」

如此的猴王让徐铮无法不喜欢，当即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心里把如何化解猴王生存危机的事紧放在心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便在那里闲聊，稀里哗啦地喝蘑菇汤，猴王的事情没有人再提起。

晚饭以后，大家又说笑了一阵，蛇王和猴王都回去了。不知道为什么，狐王倒是恋上了马克的大腿和徐铮的怀抱，睡眼惺忪的在马克的腿上，被蛇王药性后噘着小嘴嘟哝了两声，本能地变成了一只小狐狸，一路跌跌撞撞地滚进徐铮怀里继续闭眼酣睡。

蛇王见状不禁失笑，很是明白小东西为什么这样对徐铮没有戒心。

他既然喜欢亲近徐铮，蛇王也由着他，冲徐铮笑笑后，和猴王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约克见她临走的时候满脸的焦虑，有心想要安慰她几句，可天生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脸带矛盾的看着她离开。

两王离开后，三个驯兽师又说了一会关於驯兽师这个职业的闲话，乔见两人都心系猴王的安危没有谈话的心情，只说了一会儿就各自睡下。

（以下两段，因为缺少了很多，所以有些是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吧？如果错了请包涵……)

由於徐铮所带的帐篷有些小，约克只好和乔睡一个帐篷。徐铮看到团成一团的狐王睡着了时很奇怪，徐铮见过他的本体形象，和蛇王一起飞在空中时四足踏火，很是威风神俊。可他睡在睡袋上，整个蜷在一起，活像一团棕红色的卷毛线团。

他睡得非常安稳，鼻尖那里鼓着一泡泡，让徐铮不由得想起以前在帝都的时候，一到每个月变身的那三天，小初就会跑到他的床前睡，只不过不会像狐王这样蜷缩成一小团，小初那个时候是直接趴在地板上睡，还打鼾，小小声的像是吹口哨。

狐王睡得很安份，不像木头初那样大**先头睡在徐铮的肚子上，随着徐铮的呼吸**

过了一会后，徐铮把这个小毛团从肚子**脸颊看他，又用手指去逗弄他的小猫耳朵，看他耳朵吃痒的动来动去躲避，自己却就是睡不着。

过了一阵还是睡不着，徐铮心中有些烦躁，起身披衣钻出帐篷向外走去。

马克依然像门卫一样平躺着睡在帐篷门口，徐铮从他身上跨过去的时候，驭法师瓮声轻唤：「徐铮？」

徐铮这才恍然意识到这个法师人偶是从不睡觉的，他没有睡觉那个功能。如此惊扰了他的平静，让徐铮心怀愧意，便冲马克笑笑：「不用管我，我去溜躂一圈。」

「我跟你去。」

「不用，这里很安全。成天让你看着我，怪累的。听话，闭上眼学着睡会儿觉。」

「嗯，好的。」马克听话的侧过头，眼里的蓝光微弱了下去。

听到这些个动静，，噜噜倒是也睁眼看了徐铮一下，确定他安全以后又闭上了眼。

徐铮披衣走出了洞穴，只是外面依然彩光辉映，不是月光有胜似月光，和着小湖泊反射出来的光彩，十足的人间仙境一样美不胜收，当下便借着这样的景色慢慢的绕着小湖泊踱步，心里转着怎么解决猴王问题的念头。

徐铮沿着小湖泊转了好几圈，无意间看到一个黑影也蹲在一边，侧头在沉思。

「谁在那里？」徐铮轻声问。

「我。」属於乔的声音答道。

徐铮一怔：「你也睡不着？」

乔答道：「被你和马克的说话声音惊醒了。」轻轻笑了一声，又道：「我们这些长期生活在野外的驯兽师和你们有些区别，因为身边的环境不容放松警惕，一向都睡不安稳。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一种怪习惯，没有专人看守就睡不好。反正我被惊醒了都睡不着，干脆出来看看你。」

被人关心着心里总是很温暖，徐铮忍不住呵呵地笑，走到乔身边也学他那样蹲下，问道：「关於猴王的问题你怎么看？」

乔认真思考着，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虽然你比我强大，可是我成为驯兽师的时间比你长，阅历也更丰富一些，也许我思考的角度就会和你有些不同，说不定能想出办法来。可我想来想去，除了蛇王所说的那个办法外，还真的想不出来其他的办法，事实真的让人灰心。」

「是啊！」徐铮很是丧气道，「别人或许想收猴王这么一只强悍的魔兽来当伙伴，可我不想，总觉得是屈辱了他。他那么豁达杰出的一只魔兽，不应该受任何约束。要是他能像噜噜和我那样平等地成为伙伴，我求之不得。可这样……我接受不了。」

「我懂。」乔温和地笑笑，侧头看着这个因为心系猴王的安慰而垮着一张俊脸的少年，无法不喜欢他。

「更糟糕的是认主了还不知道事情能不能成，一旦他认主成为我的魔兽，他因为事情不能成功而死去，我更是不能接受。你能接受铁翅离开你吗？」

乔耸耸肩，很是潇洒的笑言：「我们生命共享，他死的那天就是我死的那天。」

徐铮心中一动，忽然想到自己体内的树人之心，假如……然后又想起树人之心不能共享，便又更加丧气。

「怎么了？」

「没啥。」徐铮又情不自禁的道，「魔兽的进化之路真艰难，他们不像人类，技能或者知识什么都可以传承。就算是超级魔兽，他们生育了子女后顶多也只是阶位比其他魔兽高那么一两阶，其他的东西还是要从零开始。」

乔点头，道：「或许这也是天神公平的地方，给了魔兽肉体和实力，也给了他们更加困难的进化之路，所以他们整个的生命历程就像是逆着水流前行，不努力就会倒退。」

「是啊，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徐铮喃喃念，忽的，脑中灵光一闪，失声叫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退，是退到哪里？漫无目的地退，还不如往前进，前进，前进，进化！」

作为一名资深的驯兽师，乔也听懂了，禁不住大惊：「你的意思是……」

「对，前进，让他进化！」

「不是不行吗？」

「问题是退也不见得能成功，还不如想办法去让他前进。我这么说吧，退是渺茫的成功率，进也是渺茫的成功率，你会选哪个？」

乔毫不犹豫的道：「前进！」

徐铮抚掌大笑：「这就对啦！胯下有卵的男人都不孬种，退却不是我们的行为原则，是男人就要勇往直前。假如进和退都会失败，还不如选择前进拚一拚，就算失败了都不会有怨言，至少曾经努力过。依我看以猴王那样的性格，退的失败率远大於进！那老猴子正好是只倔强的公猴子！」

「为什么？」

「因为他不愿意当一颗魔兽蛋！因为他有属於超级魔兽的傲气！因为他是超级魔兽！」

这句话徐铮说的意气风发，连乔也跟着意动，觉得也许当真有几分可行。

「现在，睡觉！明天找他们商量。」

说罢，徐铮扭头就跑，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拖得笔直。

真***好！心里放下一块大石，没事了，肯定能睡得着！

心里打定了主意，徐铮当然睡得安稳。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狐王被自己紧紧的搂在怀里，小毛团样的身体被自己勒得扭曲变形，偏生这个小东西依然照睡不误，功力远比自己还牛X多了……

刚起身，还在那里梳洗，鼻尖就闻到了马克煮蘑菇汤的香气。徐铮禁不住目光柔和的去看那个忙碌的驭法使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现在觉得马克越来越像一个体型巨大的保姆。

老实说，他背着沉重的巨剑，用这样威武的形象去煮蘑菇汤，用时下流行的一个字来形容，就是萌，而且是萌到极点。

中午时分，猴王和蛇王才姗姗来冲，蛇王手里照样提着两只猎物，猴王则因为昨夜说开自己的事便不再伪装，因此显得越发老态龙锺。就见他一路走过来时脚步蹒跚，魁梧的身体微微驼着背，整个身影让徐铮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酸，下意识避开眼光不去看他。

两个兽王走过来，蛇王扔下猎物便问：「徐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徐铮抬头迎向她殷切的目光，坦然道：「和猴王签订契约的事我不会接受，不过我想了半夜，倒是觉得另外有一个办法可行。」

「什么办法？」蛇王一愣。

猴王也抬眼看过来，他虽然能接受自己正在步向死亡的事实，但心里还是希望活着，做不到真正的不在乎。

徐铮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乔在一边附和，约克这个驯兽师也大为赞同。

这个想法正合猴王之意，当即拍板，大掉书袋似地叫道：「说得好，有所为，有所不为。与其窝囊地退化成一颗魔兽蛋，还不如硬着头皮往前冲。成功也罢，失败也好，我都不会后悔。」

蛇王很是不赞同，但瞧猴王说的意气风发，连老脸都显得年轻了许多，只得默然配合，口中道：「猴王能继续进阶当然是好事，可是他卡在那里好些年了，我们不是没想过办法帮他进阶，可他就是不行。」

徐铮便问道：「说到这里，我正想问问你们超级魔兽进阶的问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蛇王抬眼看向猴王，在这里他的资格最老，虽然在进阶的过程中遇到了问题，但他的实力是摆在那里的。

猴王便道：「在九阶以前，魔兽的进阶其实就是实力的增长。在这方面来说，天神对魔兽确实比较照顾。我们一生下来肉体就比较强悍，再好的一方面是，我们脑袋里多个东西。」猴王指指自己的脑袋。

「魔核？」徐铮心中微一转念，便出声问道。

「对。」

猴王道，「每只魔兽脑子里都有一个魔核，这是我们与普通兽类的区别，也是我们魔力元素的来源。魔兽，魔兽，通俗的讲就是会魔法的兽类。在没进化出智慧之前，我们其实就是脑里多出了一颗魔核的野兽。多出来的这颗魔核使我们能使用天赋魔法，也让我们的肉体远超普通的魔兽。」

其实这些个东西，在场的三个驯兽师在驯兽知识里都接触过，只不过由一只魔兽亲身解说起来显得特别的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