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治章的青蜂魔钩正在劈来,锐利的寒息撕破空气,如无形的箭矢刺向他的身躯。
“嗡——”元辰宝珠的转速陡然加快,爆绽开一团晶莹洁白的光晕,立刻将迎面袭来的冷厉杀气融化得一干二净。
楚天的双目凝视魔钩,缓缓将梵度魔气灌注到苍云元辰剑内。
剑灵得到魔气加持顿时欢呼雀跃,剑刃上的祥云纹理怒放华光不可一世。
青蜂魔钩叮叮颤鸣,仿佛器灵感应到苍云元辰剑君临天下的气势,不自禁地颤栗。
楚天从没有用过剑,也没有学过剑法,于是他就平平实实地一剑向前递出。
如将军旌旗遥指,金戈铁马鼓荡四野,从剑身上逸出一缕缕莹白的光流,彻底击碎青蜂魔钩卷裹而来的森寒劲风。
“当!”青蜂魔钩应声折断,苍云元辰剑气势更盛,势如破竹指向贺治章眉心。
贺治章一声怒吼向后翻飞,整条右臂近乎失去知觉。从青蜂魔钩中传递来的凛冽剑气使得他半边身子的血液封冻,衣衫上泛起一层白霜。
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才炼成了苍云元辰剑,最后却白白便宜了楚天,贺治章不禁急怒攻心,大叫道:“小狗休猖狂,我和你拼了!”
楚天凌空踏上两步,左一剑右一剑“啪啪”拍碎贺治章的双臂,淡淡道:“我没有害你的儿子,但他确实是死在我的眼前。看在他的份上,我不杀你,走吧!”
贺治章怎么都不甘心一番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他血红着眼睛,竟是一头撞向楚天。
楚天侧身避让,贺治章一头撞空,身躯刹不住去势,“砰”地撞到一块从洞顶倒垂下来的石钟乳上。
那石钟乳登时粉身碎骨,贺治章亦是头破血流,身躯失去控制坠入九煞池中。
“啊——”他凄厉惨叫,血肉之躯在池中化为几缕青色精气,纳入元辰宝珠中。
楚天摇了摇头,望向洞中其他人。
贺治章一死,众多锦衣会高手心惊胆颤,哪里还有勇气恋战?一个个脚底抹油逃出古洞,有两名香主走得稍慢,被全世鼐和元世亨运掌击毙。
强敌尽去,劫后余生的三名天意门弟子伏倒在池边大放悲声。
他们虽然年纪都比楚天略长,但从小就生活在与世无争的仙山之中,身为名门弟子自视甚高,却从不曾遇到过像眼前这样的暴风骤雨生离死别。
楚天收住苍云元辰剑,默默地注视着他们。他了解他们的感受,却无法劝解他们。有了这柄意外得来的苍云元辰剑,他越来越遏制不住寻找晴儿的冲动。
蛰伏在斑斓雾山苦修了千余个日日夜夜,是御剑乘风阪荡四海的时候了!
他微一凝念,发现丹田中真元变得更加凝炼醇厚,仿佛一轮红日徐徐运转,不断将梵度魔气炼化成元。
如丝如缕的魔气游走全身,抚平适才的伤势,一遍遍洗炼筋骨经脉。
更为微妙的是,他能清晰感触到充盈在虚空中的各种天地精气,甚而隐隐约约能觉察到从这些天地精气中散发出的流光溢彩。而这些,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用肉眼看到的,更无法感触到它们的存在。
现在,它们就像风一样萦绕在自己的身周,安静地悬浮流动着,脉脉滋润万物。
这便是天人感应的肇始,从此脑海里产生的每一缕意念都将拥有灵性,与天地交通,与乾坤相溶。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凭借那么一小丝灵觉,也能够将周围的一草一物洞彻若明,并随时可与天地间各种精气交流沟通。
楚天心凝灵台,慢慢将一缕如有实质的意念释放出体外。
他的灵台渐渐亮起,宛若光可照人的镜面即不知几丈宽,也不知几许长,似圆非圆似方非方,如真似幻地存在于心间。
随着离肉身的那缕灵觉不断向四周蔓延,他的灵台上徐徐映射出洞内的种种景象,甚至细微到洞壁苔藓上的一滴露珠,也尽揽无余。
“不晓得我灵识舒展的极限在哪里?”楚天心头微动,凝神催动灵觉继续向外扩张,但明显感到进展越来越缓慢,而脑海里却传来一股股极不舒服的痛感,好像有根筋要被拉断了一样。
当那缕灵觉扩展到方圆一百余米的时候,楚天的脑海好似天崩地裂传来一阵剧痛,眼前发黑灵台变暗,连神思也变得恍惚模糊。
他急忙收摄心念,长吐一口浊气,好半晌后才缓过劲来,视觉也渐渐恢复正常。
好险——楚天心有余悸。
但这对他而言,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
他僻居深山,全部修为都来源于那部藏在玉筒中的梵度金书。
没有人指点,没有人护法,为了一点所悟所得,楚天必须用非凡的勇气,冒着极大的风险亲身体验。好几次他都游走在走火入魔的边缘,依靠坚韧的毅力和与生俱来的坚韧挺了过来,当然不得不说还有那么一点运气。
楚天看了看全世鼐等人,见他们仍旧哭得忘情,便不去打扰,悄然走出古洞。
他又在斑斓雾山中小住了三天,一面吸收消化从恶战中汲取到的经验,一面与苍云元辰剑的剑灵沟通磨合,自觉修为一日千里收获良多。
这天万里无云春光喜人,楚天用几根老藤将苍云元辰剑捆缚在背后,孑然一身走出大山,重新回到了尘世中。
他离山后的第一站有意无意仍是在淮阳城。毕竟自己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大半年,与晴儿也是在这座城市里失散的。
天色微明时楚天来到淮阳城下,城门紧闭尚未开启。一群等着进城做生意的乡农三三两两蹲踞在城墙根下,闲聊家常。
楚天默默站在一旁,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嘈杂的人音了,一时竟觉得有些不习惯。
过了会儿城门洞开,众人依次排队接受守城官兵的盘查,熙熙攘攘涌入城中。
楚天混在人流里进了城,街道上不少铺面已经开张。宁静的古城在朝阳中苏醒,到处洋溢着小贩的叫卖声和车轱辘碾压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吱呀声。
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仿佛在这一刻重又回到了人间。
他离开人流,来到淮阳河边,这里也是同样的热闹,同样的生机勃勃。
渔民们将小船靠在岸边叫卖,鱼贩子一家家地询价收购,还有一群早起的小孩儿在岸边欢快的嬉戏。
忽然楚天的步履变得越来越慢,不住不觉来到了那日与晴儿离散的河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