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三年,必定是一段吉凶未卜的日子。
珞珈发现楚天真的没话讲。
之所以要加上“真的”这两个字,是因为她见过许多平时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男人,一看到自己就会变得滔滔不绝,能从自己最近一顿饭吃的什么一直说到他们祖上八代都干过什么。
但楚天没有。他甚至都没兴趣问,她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带”自己去北冥神府。
譬如当下,他的眼睛就专注在手里的筷子和桌上的酒菜,似乎不明白自己对面坐着一位绝顶美女,而陪美女吃饭,第一要务显然不该是关注自己的嘴巴和肚子。
有人发现了这个问题,也显然认为自己应该把握时机。
“姑娘,一个人喝酒多闷!来,我陪你饮一杯!”
隔壁桌上站起来一个身材魁伟的大汉,刀在腰间斜挎着,手里举着杯走了过来,身后的同伴在鼓噪喝彩。
珞珈不用施展搜神功,就能够知道这个男人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所以她的笑颜不改,嘴角却透出些邪恶的气息,道:“为什么不换上海碗?喝一杯多不过瘾。”
“痛快!”那人呆了呆,回头从桌上拿过海碗盛满酒液道:“我先干了!”
他仰头将一大碗酒喝下,就看到珞珈面不改色也喝下一碗。
大汉眼睛发亮,吐气扬声道:“来,我替姑娘满上。”
“喝酒就喝酒,干嘛非要找死?!”楚天抬头看了那人一眼,见对方的眼光不离珞珈的脸蛋与胸脯,在之间徘徊游移,伸出手放肆地摸向她放在酒碗边的纤手。
“啊——”伴随着一声杀猪似的嚎叫,一支玉簪穿透大汉的右手牢牢地钉在桌面上。
鲜血横流,大汉嗷嗷怪叫却无法拔动玉簪。珞珈悠然拿起酒坛倒满海碗,又极优雅地喝下一碗。
她轻轻拔出玉簪,用酒水冲洗净上面的血迹,再轻轻插回发间。
“臭丫头,大爷好心好意请你喝酒。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反而出手伤人,我劈了你!”大汉右手得了自由,左手拔刀叫嚷道,身后的几个同伴也气势汹汹逼过来。
珞珈手中的空碗突然飞了出去,正好砸在挎刀大汉的脸上,魁伟的身躯竟像片叶子似的飞了出去,结结实实摔在酒馆外的街道上昏死过去。
那几个同伙见状大骇,奔出酒馆只见那只空碗严严实实扣在大汉的脸上,怎么也摘不下来,其中一人抄起石头总算把碗敲碎。
这些人才晓得珞珈惹不起,赶紧架起血流满面的同伴抱头鼠窜地逃了。
“把你的碗给我,反正你也用不着。”珞珈不由分说探手拿过楚天面前的空碗,有些不满道:“刚才有好多男人要欺负我,你为什么不出手?”
楚天答道:“你不叫我帮忙,我怎么好出手?”
“笨蛋,”珞珈不满道:“聪明的侍从根本不需要主人开口,只要看一眼主人的神色,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怎么做。”
楚天点点头,说道:“我看现在的神色,似乎是准备结账离开。”
“错!”珞珈一拍桌子道:“我正准备再喝一坛。”
楚天笑笑不吱声,目光望向门口,门外闪进一个青衣男子的身影。
“你看出来了?他是一个有三百年道行的厉鬼,已经能化出人形。”
珞珈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的是楚天的脸庞。
青衣男子脚不点地地来到两人面前,从袖口里取出一支玉筒恭恭敬敬呈给珞珈。
珞珈接过玉筒,掌心微吐一缕魔气,一串只有她看得懂的光字展现在眼前。
“麻烦!”珞珈掌心吐力将玉筒捏爆,光字随之消散。“知道了,我会去。”
青衣男子向珞珈一躬身,慢慢退出酒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猜,像这样的玉筒,不会是北冥神府才有的传信工具?”
“你用过文房四宝吗?”珞珈问,“这就是修道人的笔墨砚台纸。”
她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道:“今晚我们就住在镇上。”
两人结账来到街上,找了一家干净僻静的客栈入住。
楚天刚刚进屋洗漱完毕,就听见外面有人拍门。
他拉开门,珞珈站在屋外并没有进来的意思。
“我要出去办点事情,天亮前回来。”她交代道:“你在屋里乖乖等我。据我所知,这座镇上的妓女都不怎么样。而且你年纪还小,很容易上当受骗。”
楚天摇头道:“据我所知,这座镇上没有青楼。”
“这么说你已经悄悄打听过了?”珞珈似笑非笑地望着楚天,忽然伸手轻拍他的面颊道:“小天乖,姐姐带糖回来给你吃。”
楚天下意识往后闪躲,但还是被她的手指扫中了面颊。
珞珈嫣然一笑,将房门关上飘然而去。
“这家伙也会胡说八道,”她御风飞起,瞥了眼灯红酒绿的青楼舞坊,化作一道虚影向西南方飞去,“怕是他没胆子去玩吧。”
她飞出三百余里,前方隐隐绰绰有一座古庙,里面灯火暗灭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