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影可還是沒能趕上見奶奶最後一面。

兩天後的喪禮，她沒有被列在家屬席，而像是一個普通的親朋般鞠躬、遞上鮮花。

黑色墨鏡下的臉，些許蒼白，但仍算平靜。眼有些脹，鼻有些酸，但沒有哭。

比起哭得傷心欲絕的繼母和那個掛名孫子，她這個正牌孫女，確實更像外人。

那天她剛到醫院，奶奶已經走了。父親老淚縱橫，卻還是不斷地指責她，一直叨唸著奶奶生前最常說的：“你的心怎麼這麼狠……跟你媽一樣這麼狠……”

徐影可想，怎樣才叫不心狠呢？是天天守在病床前？還是大哭？悲情的大哭？哭得歇斯底里？這些對作為演員的她來說一點也不難。可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在現實生活中還要演戲？

她哭不出來，不是因為她心狠，而是哭又有什麼用？這個道理，不是他們從小就教會她的嗎？

不管奶奶對她有多不好，人都走了，她也想盡份心，送送老人家。可她的父親，卻連家屬的位置都沒有留給她。

身體的冷，亦或是心底的冷，讓徐影可回神。受不住喪禮的悲涼，儀式一結束，她就轉身離開。

走出禮堂，才發現外面下著雨。

她正想要就這樣衝進雨裡，卻被人攥住手腕，身後撐起一把雨傘，替她遮住風雨。

人走到她身側，她才發現是白景泉。

他溫柔的淺笑著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聽以前的同學說的……所以也過來送送你奶奶。”

徐影可點點頭，“……謝謝。”

“走吧，我送你。”手從她的腕子滑到掌心，牽起她。

她站在原地沒動，很輕緩地把手從他手中抽出，“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她略微懇求的語氣讓白景泉微微蹙眉，他把雨傘握進她手裡，“不要淋雨，需要我的話給我個電話，我立刻趕來。”

“嗯。”徐影可低著頭握著傘，黑色的高跟鞋踏上樓梯，踩著積水一級級走下台階。

厚重的落地玻璃窗阻隔了外面的風雨聲。

程爵的辦公室裡有三個人，可卻都不說話，詭異的安靜。

他靈活地把玩著手裡精緻的火機，忽而一笑。眉眼依舊好看得不行，卻透出危險的氣息。

和他隔著一張辦公桌的雲姿穎，看見他這樣的笑容，心裡有些發憷。身旁的何曉溪也是戰戰兢兢的，白著一張小臉低頭不敢看任何人。

“gigi，這兩年我太縱容你了，是不是？”程爵終於開口，語氣極冷。

雲姿穎全身一震，“對不起程總……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徐影可是瞞著程爵回徐家參加喪禮的，她讓雲姿穎幫忙了安排一輛車。按照原定時間，她應該今天回來的，可是包車司機卻打電話說她沒有上車。

她的電話由不接，到關機，雲姿穎意識到不對，慌了神，這才不得不把事情告訴了程爵。

“從我把影可交給你的第一天，我就說過，她首先是我的妹妹，其次才是我的藝人。”“啪”的一聲，他把火機用力甩在桌上，“我說沒說過？！”

雲姿穎忙不迭地點頭。她從來沒見過程爵這麼生氣，直接被嚇得眼淚在眼眶打轉，“我一定會找到她的，一定！”

程爵抿了抿唇，似乎在極力平息怒火，“出去。”

雲姿穎立即轉身離開，其實她也很擔心徐影可，必須要盡快找到她。

何曉溪反應慢半拍地跟在雲姿穎身後離開，卻被程爵叫住了，“曉溪，你留下。”

她怯怯地轉身，走回辦公桌前，紅著眼還是不說話。

“坐。”一個字的命令。

她不敢怠慢，趕緊坐下。

程爵輕歎了口氣，抬手揉著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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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9. 心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