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医师,我们是不能拿这个小朋友怎么着,不是还有她妈妈呢嘛”
跑来年轻小护士的这番雪中送炭之言,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胡女士,你看这……”
紧接着主治医师的紧急可怜求援目光,同样,念娥那无比委屈可怜,看着让人心疼的眼神,也自动投向了胡花花。
“呃!算了,就给她看看吧!这孩子,瞧着挺聪慧伶俐的,眼神里又透着那么一股灵秀之气,貌似读过些书,应该识字!”
貌似?应该?
楼道里所有人愣住了!
再看那个主治医师跟年轻小护士,瞪大双眼,不由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莫非眼前这个漂亮女士,不是这孩子的亲妈,而是后妈?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娃,也太可怜了吧!
众人心思之所以想到一起,看来还是有一定原因的。
早在重症伤患被送到医院急诊科的时候,大家看到从救护车上下来的胡女士,脸上好像并没有太大明显的悲伤,相反的,眼睛里却多出一抹小算计。
起初,大家还以为这对夫妻正处于财产纠纷上的困扰,所以一提到住院需要交钱,这位胡女士就表现的比较心疼。现在想想,还真就是那么一回事。这正好应了民间那句俗语,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而且飞之前,还要计较得到利益的多少问题。
是这个社会本身太复杂,还是构成这个社会的人员想法太过于自私,以至于在遇到、处理某些家庭事情上,少了那么几丝人情味。
当看到医学诊断书上的诊断报告,念娥面上表情一滞,身体往后一晃,眼泪顿时无声而下。
咔嚓……急救室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两名护士推着一张蒙有白布的病床,由内而出。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念娥无声心痛呐喊着,瞬间泪如雨下。
因哭泣而肩膀颤抖的小身躯,急速奔跑过去。两只发白哆嗦的小手,死死紧抓着病床栏杆,愣是不让其离开。
“胡女士,你看这……”
负责这次急救重伤患的主治医师,再次感到为难了。
只见胡花花望着眼前哭闹不停的小身板,不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不管你这小丫头跟我的子腾哥哥是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他,我的子腾哥哥,已经死了!因为救走路不看红灯,到处乱跑的你,被汽车给撞死啦!你,今后的面包和牛奶再无人供应,都得断!而且是必须断!”
胡花花边说着,边快步上前,手指戳着念娥的脑门,字字咬牙切齿,一味的发泄着心中的嫉恨,全然忘了对方还只是个几岁大的孩子这档子事。
急诊科楼道内,众人心中不禁又泛起了波澜。
他们不明白的是,这孩儿她爹都已经去了,身为一个继母,不但对孩子没有半点安慰,还在这里无理的斥责训骂起来,而且,很有可能给小孩儿心中留下阴影,势必会对孩子将来的成长产生产生不利影响!
平时尽不到一个为人母的责任也就算了,如今还在孩子失去父爱,最需要人疼爱关怀的时刻,给强行施压的同时还要泼上一盆子冷水!正所谓认钱不认亲。难道仅为了那么一点财产,便想对一个不具备工作能力,无任何经济来源的孩子,赶尽杀绝不成?太特么缺失人道了!
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这种心狠无良知的后妈,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的事!
哎,千言万语,万语千言,都道不尽楼道内这些人,对胡花花这种丧失人道关爱的继母的憎恶!不得不说,这小女孩太可怜了,未来命运很是令人担忧啊!
同情心谁都有,但是,话又说回来,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事不关己,因为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他们还犯不上去得罪一个死者的家属。
念娥垂下头去,看着那块白布,一言不发。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由下巴滴滴坠落。
胡花花望此,心底某个软处被触动。尽管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依然不能减少她心中的猜忌。
但无论怎么说,看到自己孩子将要遭遇突来横祸,当父亲的不惧危险,挺身而出为其挡下灾祸,光是这份天生无私的父爱,就足以让人潸然泪下。
一双颤抖的小手,缓缓伸到白布底下。直到摸到那双曾经给过她温暖,给过她安全感的大手,然后十指紧扣,一刻不舍得分开。
念娥虽不能开口讲话,但她眼神中的那份心疼,足以说明一切。那就是她宁愿躺在这块白布底下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如果他还能醒来,听她有机会对他说她爱他,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只可惜,一切不可能了!因为她握着的这双手,再也感觉不到任何脉搏。有的,只是余温过后的彻骨冰冷。
对于胡花花的山吃海喝,念娥自是不屑一顾,因为她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停在医院太平间的那张留有她特殊记号的铁床上。
念娥只知道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是,静心等待对面的那头猪吃饱,然后她就可以放她回医院,专心的去陪她的副院长大人。
天知道那所医院的太平间,到底有多冰冷孤独,要她留他一个人在那儿,说实话,她舍不得!
念娥专注思索之际,并未意识到自己已被某人精于算计的目光锁定。
胡花花望着对面桌上诱人的美食,无奈吞咽下口水,再次咂了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