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着勇气说完,心中却又一阵气馁,水生和冰封谷之间怨仇不浅,却屡屡相救,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让对方帮忙,可是离开水生,想要回返九州,却又是千难万难之事,除非三人中有人能进阶到大修士,否则,根本就无法在妖兽环伺之下穿越茫茫大海,至于修复那座上古修士修筑的传送法阵,同样是难度不小。
好在,水生似乎并没有介意,反而把目光望向赫连无双,说道:“你呢?”
“我...我也想请你帮这个忙,回返九州!”
自尊、矜持、骄傲,在水生面前已经全部打得粉碎,赫连无双突然发现,和面前的男子比起来,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千年一遇的修仙奇才,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甚至连蝶衣、雪儿都比不上,一阵悲哀涌上心头......
自怨自艾中,却看到水生似笑非笑的面容,不知怎地,心中又是一阵刺痛,低声说道:“只要你能够把我三人带回九州,我一定尽最大努力阻止冰封谷和玉鼎门之间发生不快!”
声音细不可闻,话一出口,却又发现似乎不妥,以水生轻松击杀九级妖狐的神通和拥有三只八级妖兽的实力,即使龙九霄顺利踏入化神境界,也难以对水生构成威胁,到时候,只怕是水生反过来去找冰封谷的麻烦。
忽然间,赫连无双觉得自己的行动是如此可笑,竟然在苦苦哀求这名“大敌”赶快回去动手屠戮自己的师友同门?
大厅内一阵沉默,气氛也多出来了几分压抑,雪儿、呼鲁儿相视一眼,几乎在同时间涌起一股对龙九霄的恨意。
做为九州第一大宗,统一九州,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长久以来,冰封谷弟子甚至对龙九霄这个决定充满了信心和自豪,门中精英,几乎是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想要跟随这名九州第一修士做出一番王图霸业。
如今想来,冰封谷不但选错了玉鼎门这个下手的对象,而且统一九州的这个决定也很成问题。
从古到今,九州无论版图多大,修仙界从未有过统一,冰封谷却一直屹立不倒,相反,那些曾经霸主般的存在,反而一个个烟消云散,化为无踪,远的如太昊宗,近的如玉鼎门,不是分崩离析,就是步入没落。
仅仅面前的这名男子,如今就可以轻松葬送龙九霄的雄心壮志,甚至让冰封谷陷入灭顶之灾。
想到此处,呼鲁儿心中暗自一沉,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目光闪烁,沉吟了片刻,硬着头皮冲水生拱手施了一礼,嗡声说道:“前辈若是肯止息干戈,放过冰封谷一次,晚辈愿意舍弃了这条性命,跟随前辈一生,任由前辈差遣。”
水生望了一眼呼鲁儿,嘴角边露出一丝苦笑,缓缓说道:“如果有人无端杀了你的父母妻儿,你会不会放弃仇恨?”
呼鲁儿张了张嘴,面色胀红,却是不知如何开口回答。
赫连无双身躯微微一颤,面容一下子苍白了许多。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即使身为修士,也无法免俗。
雪儿心头却是生出一丝疑惑,难道说,水生在几十年前已经有了妻儿?
压抑的沉默中,却听水生继续说道:“一百多年来,冰封谷修士不但亲执屠刀,而且还豢养狄人铁骑行凶作恶,一次次侵入中州,有多少无辜的黎民百姓死在战火之中,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疲于奔命,汉庭难以苟安,狄、夷、羌人又何尝享受过太平的日子。尔等想想,冰封谷的行径和择人而噬的妖兽魔物有什么区别?”
一句句话语如同一记记重锤敲在三人心间,三人一个个心神激荡,却又无言以对,脸色阵青阵红,冰封谷一向以九州第一大宗自居,门下弟子无不以这个“第一”自豪,却又有几人想过这个“第一”的含义?
未等三人仔细回味,水生话头一转,把目光望向赫连无双,继续说道:“在那荒岛之上,若不是念及你我联手对敌的情份,念及你还知道顾惜雪儿等一干门徒的性命,周某也不会放过尔等七人。周某自幼受教与乌木道长,曾言要以降妖除魔为已任,虽不敢滥杀无辜,却决不会放过挑起事端之人,更不会忘怀父母恩师的大仇,否则的话,这世上也就没有了天理道义!”
听着水生如刀似剑的言语,想起当日“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场景,赫连无双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滋味,惊惧、后怕、庆幸,甚至还有一丝甜蜜,脸上不自觉地涌起一团红霞,听到后面一句,心中又是暗自一沉,看来,水生和冰封谷之间始终免不了还有一场风暴,这是任谁也阻止不了的事情。
看到赫连无双脸上无端涌起的红霞,再想想当日赫连无双身上穿着的一身“黑袍”,不知怎地,雪儿心头一阵难受。
至于呼鲁儿,更多的则是后怕,苏赫巴就死在自己面前,以水生的霹雳手段,当日若不是突然心软,自己早已成了一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