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傲天没有拒绝姐姐,也没有表现出惊喜,三十几岁的他变得沉默了,轻易不愿开口与人交谈,除了素素。
这样又过了些年,齐素素因为分心太多,修行被耽搁的程度越来越深,于是宗族内又有人提出来:让她嫁了吧?
女儿身,本就没有继承大位的资格,加上修行不够顺畅,齐素素的地位随之降低;反倒齐傲天,一路修行不快也不慢,稳稳当当时刻不停。如此时间长了,年纪轻轻的他给人的感觉稳实而且厚重,与当年传闻、尤其那番判词相比,俨然两个人。
然而......
“不行!绝对不行!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谁都想不到,听闻齐素素将婚,反应最激烈的并非其本人,而是被她一直照顾着的齐傲天。他就像一座沉闷多年的火山,头顶盖子被掀开后,内心愤怒彻底爆发,几若疯癫。
“没有人配得上姐姐,绝对没有!”
对着每个人,呃,应该说面对每个可以说话的人,齐傲天表现都像个疯子,听不进任何人、任何话,完全不可理喻。最要命的是,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与素素商量过,完全自作主张。
最后,当事情闹到不可开交,当父亲黑着脸出关,怒斥齐傲天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他居然喊出下面的话。
“要把姐姐从我身边夺走,除非先杀了我!”
麻烦大了。
......
......
“听说了吗,齐家出了丑事?”
“齐傲天,还有那个号称男儿不可敌的齐素素?”
“就是他们,姐弟啊,呵呵!”
“有什么大不了,人家早就住一块儿,反正不是一个妈。”
“是啊是啊,哈哈,反正不是一个妈。”
“难怪当年老祖会那么说,这个齐傲天还真是......天性有缺。”
“易惊?哈哈,这次易惊的可不止他一个,整个齐宗都灰头灰脸。”
“你没见着他爹,那张脸气成什么样。”
“活该!当年齐傲天的母亲可不是一般人,不知抽了那根筋,居然跟了那个闷罐子。”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可齐门本系。”
“是啊是啊,本系,哈哈哈!”
风评如潮,那段时光,齐氏子弟出门仿佛顶着利刺顶着脊梁骨,个个抬不起头;内部自也是一团乱麻,群情沸腾。听所齐氏娇女有意出嫁,原本包括五大宗门均有人杰出子弟求亲,如今全都不见了影子,就连那些实力地位远逊齐氏的宗门、纯粹报着运气来的人也都打起退堂鼓,若非惧怕齐氏发怒,恐也撂挑子走人。
这般情形,可想而知各位宗族大佬多么愤怒,齐傲天的爹如何失望,当然,更重要的是齐氏内部压力如天,众口一词。
齐素素非嫁不可,实在不能嫁,唯有驱逐!
事情最终这样解决,齐氏嫁女,给齐素素挑选的女婿是一名资质寻常的散修,且在婚前增加一道程序:验朱砂!
为消流言,唯一的法子就是证明齐素素是处子,而且要公开。
如此一来,齐氏颜面得以保全。
齐素素呢?
只要脖子上顶的不是猪脑袋,人人都能明白验朱砂对一名未出阁的女子意味着什么,别说齐素素这样的女子,便是寻常人家、百姓之身,谁能受得了如此屈辱?
齐素素很平静,不是装的平静,是真的很平静、从里到外的安宁祥和,其眼中甚能看出幸福。
“小天啊,或许你会不信,姐姐其实很开心,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对着自知闯下弥天大祸、脸色苍白如死人的齐傲天,素素最后一次帮其整理发辫,柔声安慰:“从小我就知道,这是我所喜的、能得到的最好结果。”
“我为女身,注定不能主掌大位;我也不想嫁入豪门,不喜欢掌位持权,更不喜欢背负、不喜欢伺候人。”
“我喜欢出行,向往看遍天下奇异,走遍星空每个角落。今后离开宗族大门,有了这样的夫婿,我将有机会去完成这个心愿。”
“爹爹知我,为我尽了心;以往无奈抗拒不了大势,这次顺着势头,正好如了我的愿。”
“爹爹为我挑选的人其实很好,真的很好。”
“而且你知道吗,当年娘亲......姐姐说的是你的娘亲,传说她也有过这样的志趣,后来......娘亲之所以选择父亲,并非因为他多么出众,将来有多大成就,而是因为父亲够老实。”
“所以啊,不要责怪爹爹,爹爹已经做到他所能做的最好。”
“不要责怪族人。他们被欲望遮了眼,这是错,不是罪。”
“不要埋怨老祖。我相信他老人家必有深意,而且,似乎有了效果。”
“不要怨恨世人,他们只是不懂,不懂不是罪,是可怜。”
“相信姐姐,将来你会遇到一个最合适你的女人。她会知你、懂你、盼你、捧你、帮你,她会责你、骂你、恨你、督促你;她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成为你的智囊,成为你的内助与外势,成为你放弃一切的理由。”
“最后记住姐姐一句话,你为傲天,傲者不为骄横,不为怨艾,不为颓丧,不为狭隘......”
“好了,姐姐这就走了,日后相见或许无期,高兴点。”
出嫁是女儿一生中最美的时候,齐素素也不例外。素来喜素的她一身大红,人如花娇艳,笑如水般柔;轻轻捏了捏小弟的脸,红衣娘子飘然离去,与那名久候多时的散修一起,自此天涯。
风吹来,吹歪了齐傲天刚刚编好的发,吹眯了他的眼,吹来一句亲透叮咛。
“遇事勿慌,心胸务必放开阔,要乐观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