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同舟看着她沉默半响,似乎想说什么,但终归只是动了动嘴角,没有再说话。
因为在办公室摔了一跤的关系,赵轻冉不敢再逞强上班,打电话向老张请了长假。她这事老张也是吓得够呛,赶紧批了假,让她生孩子排在第一位,工作的事慢慢来。
许同舟回来后,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连喝水都会把被子喂到嘴前。赵轻冉倒是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娇弱,况且他自己大病还未痊愈,让他不用这么夸张,但他却说自己之前几个月都不在她身边,一定要补偿。
赵轻冉执拗不过,也就乐于享受他的服务,反正也不是要做什么劳累的活。
不过,赵轻冉也注意到,几个月不见,许同舟好像哪里变得不太一样。话变得更少也就罢了,但以前是看起来老实内敛,如今却眉宇之间总有一些隐隐的愁绪和消极。
她以为是因为他生了病的缘故,但每次安慰他要心宽自然会好起来,但他只是淡笑着摇头,让她不要多想。
一个星期后,赵轻冉准时出院。
明明才一个星期,她却觉得自己跟吹了气似的,肚子大了一圈,脸也圆了几分。许同舟的照料和她老娘的十全大补汤,功不可没。
接下来的几个月,赵轻冉老老实实在家里养胎,等待小生命的到来。
许同舟也不再上班,每天陪着她。
一切冰释前嫌,赵轻冉打定决定,不再计较往事。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中的母性觉醒,她甚至觉得之前用生下孩子和许同舟离婚作为交换,现在看来是无比荒谬可笑。他们已经有了共同的骨血,怎么可能会因此而分开?
她如今只想和许同舟安安稳稳的生活,一起养育腹中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这种渴望甚至远远超过了当初结婚的时候。
而这几个月,也大概是赵轻冉和许同舟过得最温馨幸福的日子。
许同舟虽然时时愁绪满腹,但对于小孩到来憧憬和喜悦,总是能冲淡一切不快乐。
预产期的前两天,赵轻冉特别能吃,睡到半夜饿醒,准备去厨房找吃的。
正腆着大肚子艰难地想爬起来,旁边的许同舟已经醒过来。
“要什么?”
赵轻冉哼哼唧唧道:“我饿了!”
许同舟轻笑一声,从床上坐起来:“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点蛋糕过来。”
赵轻冉嗯了一声,笨拙地移到床头,懒洋洋靠着。
等许同舟拿着一块蛋糕和牛奶过来时,赵轻冉一脸古怪地看着他,靠着床头的姿势看起来特别僵硬。
许同舟蹙了蹙眉:“怎么了?”
赵轻冉抖着声音开口:“我可能要生了。”
许同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你别慌,我们马上去医院。”
他语气听起来冷静,但动作却不是那么回事。
放下手里的东西,却扶赵轻冉下床的双手,明显在颤抖。
赵轻冉哭丧着脸道:“你别抖啊,你一抖我更怕了!”
许同舟吸气让自己冷静:“我不抖,你也别怕。”
赵轻冉又紧张又有些想笑。
拿了待产包,许同舟扶着她小心翼翼出门,走到门口不忘敲了敲对门。
赵父赵母显然还在睡梦中,没有任何反应。
赵轻冉道:“算了算了,等会到了医院再给他们打电话。”
半夜的路况很好,一路到医院非常顺利。
只是孩子却生得不是那么顺利。
赵轻冉坚持顺产,于是从半夜一直疼到了清晨,在产房里嗷嗷叫了半宿。
许同舟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听着赵轻冉的叫唤,脑门子出了一头汗。后来实在怕了,干脆摘了助听器,可世界一清静,他觉得更怕,只能再将助听器佩戴起来。
好在,产房里的声音渐渐微弱后,终于听到婴儿的一声啼哭。
此时天空早已露了鱼肚白,赵父赵母也匆匆赶了过来,正好赶上外孙降临。
“母女平安。”
许同舟觉得这是活了近三十年,听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
赵轻冉只看了一眼医生抱在她面前的孩子,便像是脱力一般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哭声给吵醒的,不是婴儿的啼哭,而是男人的抽泣。
她费力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许同舟坐在床边,红着眼睛,捂着嘴在哭。但是他的声音很压抑,像是不愿被人听到一般。他们的孩子在床边睡得正酣。
“你怎么了?”赵轻冉哑声问。
许同舟赶紧揉了揉眼睛,摇摇头:“我就是很激动。”他指着床上的小婴儿,“你看,我们的小宝宝好可爱。”
赵轻冉歪着头,好奇地看向床上闭着眼睛皱皱巴巴的婴孩,不自觉露出满足的笑容,又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脸:“像个小老头似的,丑死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语气里喜悦和骄傲如何都眼藏不住,心里只觉得自己的孩子,哪儿哪儿都可爱,眼睛一看上,就舍不得从那张小脸上移开。
许同舟亲了一下还在酣睡的小孩,又用嘴唇在赵轻冉额头碰了碰:“谢谢你轻冉,我很开心。”
赵轻冉其实还有点虚弱,但还是忍不住戏谑:“咱都老熟人了,你就别给我煽情,不然我鸡皮疙瘩都会起来。以后对我再好一点就行,对我要坦白,有事不能隐瞒我,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