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家人,太子但说无妨。”夷安装模作样地笑道。
“安姐儿最善解人意了。”太子目光一转,见夷安果然目中忧虑地看着自己,心中一暖。
这丫头虽然跋扈,然而到底有点儿人情味儿。
太子想到这个,就有些后悔。
不是听了薛珠儿的谗言,使他与这个外甥女儿交恶,或许,这丫头也不会死咬着他不放了。
没见如今没了败家的女人,这丫头对自己也有些回转之意了么可见薛珠儿误了他!
“还是老三了。”既然是一家人,太子也不装模作样了,此时长叹了一声,面露忧虑,见三公主只知道与薛平眉目传情,四公主扬头看天,十分专心,不肯听自己的心事,就对夷安叹气道,“孤听说,老三府上的一个庶妃,生了一个儿子。”
“项王府上子嗣不少,若都担心起来,日子没法儿过了。”夷安淡淡地说道。
“这个不同!”太子见太子妃低头端详酒杯,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心里就生出了不满来,觉得这是不在意自己,却还是与夷安说道,“这个,据说是凤凰命格!”见秀色绝美的少女仿佛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顿时有些得意,拍案道,“你没有想到吧?!孤也没有想到!老三竟然还有这样的野心与胆子!”
他听着这个消息都要气死了,只觉得睡得都不香了。
这个凤命的女人,他从前想着在宫里宰了,给项王一个教训的,谁知道还没动手,就叫管妃忙不迭地赐给了项王做庶妃,叫他无从下手。
“如今可怎么办呢?”太子再叹。
四公主与夷安面面相觑,实在不能明白太子为什么愁着这样儿。
不就是个女人么。
“您心里不痛快?”四公主翻了个白眼儿,夷安就笑了笑,这才温声问道,“为什么呢?”
夷安手段颇有些狠毒,太子本就是想要与她讨个主意,此时见她有眼力见儿,目光一亮,看着她试探地说道,“留着她,我这心里不安呐。老三,这不是在觊觎我的位置?”他这话,也是在试探夷安如今对自己的心意,想着瞧瞧她究竟会不会为自己着想。
“这话说的有趣。”夷安脸上就露出了一个微笑来,含笑道,“凤凰命格……项王心比天高,这比您还焦急的,原该是陛下才是。”这不是在说项王迫不及待,想着做皇帝了么?
说了这句,夷安就不再多说,低头捡了果子吃。
她说的这一句,不过是一句笑言,可若是说多了,岂不是往里头搭上自己?
出首告发项王不轨这种得罪人的提议,还是叫太子自己想去吧。
太子愣愣地看着这个便宜外甥女儿,半天没有回过味儿来。
“也不知是真是假呢。”四公主抿嘴笑了,仿佛真是个笑话儿一样说道。
太子这刚明白夷安的话,顿时眼睛就亮了。
“父皇!”太子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往夷安处看去,就见她对自己歪歪头,一脸的懵懂无辜,仿佛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心里一寒,背后不知为何生出了一股子凉气,却还是忍住了,含笑说道,“等回去,孤叫老三吃不了兜着走!”见夷安笑了,回头指着桌上的绿牡丹与身后的丫头说了些什么,那丫头领命去了,这才温声道,“安姐儿若喜欢,孤的宫中还有,一同拿走。”
“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这都是名种,说的俗气点儿,值钱的很呢,夷安自然是狮子大开口,指着桂树之下那几百盆各色的菊花,笑呵呵地说道,“给我一半儿就行。”
三公主刚与驸马收回了含情脉脉的目光,听了这个,顿时咳了一声。
这可不是什么地里的大白菜,都是稀罕的名种。
太子脸色发青,转头看了看自己心肝儿上的菊花儿,再看看外甥女儿笑盈盈的表情,许久之后,忍着肉疼说道,“给你!”
为了他的大事,女人菊花什么的,算什么呢?
太子妃见夷安对自己挤挤眼睛,不由笑了,温声道,“夷安喜欢这个,既如此,”她抬头与太子笑道,“宫中送来了新打的首饰,正是重阳应景佩戴之物,又精致又贵重,就也给公主们与夷安,也是殿下的一片心了。”
那些首饰是太子打给他两个心肝儿的,太子妃自然不心疼。
太子妃都说出来了,不给岂不是得罪人?薛平身后连着宋国公府,陈朗在军中也有自己的声名,萧翎不必说,才半年,新军就只认他了,这都是要拉拢的。想到这里,太子忍了忍,诅咒了一下占便宜没够的宋夷安,这才慈爱笑道,“既如此,就一同带走就是。”
“殿下……”罗侧妃听太子与自己的首饰没了,便弱弱地唤了一声。
“有人替太子心疼了。”夷安含笑道。
太子顿时觉得这个侧妃拉了自己后腿,面上有些不快,却还是忍住了,命人去取首饰。
今日跟着夷安的,正是青珂,此时带着人抱着花与首饰浩浩荡荡地走了。
夷安笑了笑,这才与四公主对碰了一杯。
席上太子又隐隐试探,想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到萧翎的军中,这个萧翎是断然不肯的,竟不肯应,就叫太子有些不快。
“我听说,管家在你的军中也有一人?”太子语气不善了起来,脸色有些扭曲地问道。
“回头本王问问。”萧翎摆明了敷衍,见太子有些不客气的模样,便淡淡地说道。
夷安敛目,就听见四公主正在与自己念叨。
待听说宫中那位宸婕妤哄了乾元帝提拔了刚刚入京的陇西总督做了户部尚书,夷安目中就一闪。
“姑祖母若允了,自然是有她的丘壑,咱们不必担心。”夷安见四公主忧心,知道她恐薛皇后与淑妃阴沟翻船,想了想,便低声道,“陇西总督,我仿佛听说过,在陇西数年,四皇子往陇西去前就已经是一方总督了?”
见四公主点头,她这才慢慢地说道,“想来四皇子有法子,虎躯一震四方来投,拿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了这位总督?”谁愿意头上压下来个大爷呢?就算是在陇西得对四皇子弓着腰,回头还不定怎么掀桌子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四公主与夷安咬耳朵,见她不以为意,便低声道,“可若是投靠了四皇兄,又该怎么办呢?”
“一个文臣,手无缚鸡之力,真要紧的时候与咱们最对,一刀斩了就是。”夷安淡淡地说道。
千般计策,都比不上手上有刀,只要不是有大军冲击京都,这京里京外都叫薛皇后把持,谁也生不出幺蛾子来。
当然,若真的想要上位,叫夷安说,太子与诸皇子蝇营狗苟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