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钟凡琳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手上微动,调整了一下方位之后继续细细的听起了脉搏。
林风逸心底一紧,不由自主的咳嗽了起来,原本就苍白瘦削的脸上,泛起了不健康的红晕。
钟凡琳担忧的看着林风逸,摇了摇头:“对不起。”
林风逸微微笑了起来:“没事,娘胎里带出的毛病,哪里是这么容易治好的。你有心了。”林风逸想起自己的身体,虽然在钟凡琳的调养下好了许多,可有时候还是会觉得虚弱无力。可比起遇到钟凡琳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太多了。有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能和普通人一样健康了。
钟凡琳看着林风逸的微笑,心底一阵歉疚。于林风逸这样的人相处,总是很舒适,他从不会怨天尤人,面对着这样被男人视作奇耻大辱的疾病,他也能淡然处之,甚至还安慰医术不精的自己。想着,钟凡琳心底越发的惭愧,
林风逸的脉象很奇怪,明明在自己的调养之下先天体虚已经有了极大的好转,过个一两年,就能和常人无异了。可再一把脉,就能发现他元阳至今未泄,不举之症恐怕依旧没有好转。
叹了口气,钟凡琳看着林风逸认真的保证道:“我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的。”林风逸这样的好人,怎么能被这样不堪的病折磨?
林风逸有些讶异。他自知自己的病已经慢慢的好转,却不知道钟凡琳为什么是这样的一副神态。仔细一想,他大约也明白了,钟凡琳这样的医痴,恐怕是觉得自己体虚的毛病恢复的太慢而有些自责了吧。心里有感于钟凡琳的诚挚,林风逸忍不住揉了揉钟凡琳的头:“谢谢,钟小姐。”
钟凡琳被林风逸的称呼叫的一愣,这亲密的动作和这生疏的称呼让她觉得浑身别扭。想起自己让林风逸称呼自己为钟小姐,钟凡琳心底有些虚——林风逸不会以为自己嫌弃他吧。想到他这样的人才竟然得了这么糟糕的病,钟凡琳叹了口气:“朋友都叫我凡琳。你也叫我凡琳吧。”
得了这样病症的人,心思总是敏感一些的。自己之前拒绝了他叫自己“凡琳”的行为,真是不应该。
林风逸眼底一亮,笑得如沐春风:“那你以后就叫我风逸吧。”
钟凡琳张了张嘴,“风逸”两个字在嘴巴里打转,就是吞吞吐吐的出不来。最后她一脸沮丧的看着林风逸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刺伤了“不举病患”的自尊心:“我还是叫你林哥吧。”
林风逸虽然有些失望,可看着钟凡琳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是没有强求。林哥……似乎也不错。这世上,叫自己林哥的人,还只有钟凡琳一个呢。
这么想着,心底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满足。
钟凡琳舒了一口气,笑着看向了林风逸:“林哥,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药膳铺子了!”
我们的……
林风逸的笑容更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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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吴诗晨揉了揉鼻子,看着窗外,“也不知道铺子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李鸿明看着心不在焉的吴诗晨,皱了皱眉:“你有听我说话么?”
吴诗晨随意的摆了摆手:“听和不听又有什么差别呢?这婚,离定了。难不成你以为我听了你说你的那些不得已,说你不得已和那些女人上一次床,两次,甚至无数次,我就会谅解你的不得已么?”
李鸿明焦躁的拿起了桌上的杯子,又放下,之后又拿了起来:“那你想要怎么样?我们不能离婚!”
吴诗晨看着李鸿明憔悴的神态,心想自己果然是不爱了,不然,自己怎么可能舍得看着他这么憔悴焦急:“不能?这不是你说的算的。毕竟……”
吴诗晨看着李鸿明的那个地方,眼里全是恶意和嘲讽:“毕竟,你不行啊。”
李鸿明仿佛是个被刺中了伤口的疯狂的狮子,听到了吴诗晨的话,再也维持不了仅剩的镇定,他看着日渐恢复美貌的吴诗晨,再想起那天钟凡琳有如魔咒一样的“你不育”,不受控制的把手里的茶杯凶残的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吴诗晨漠然的看着李鸿明发疯,等到他冷静了一点之后,才冷冷的扯开了嘴角:“疯好了?那我们离婚吧。至于孩子?你养在外边的女人不是有了孩子了么?你既然生不出了,不如就把那个女人接进来做你的李家太太吧。毕竟,那可能是你唯一的孩子了呢。”
唯一的孩子。
李鸿明赤红了眼,看着吴诗晨厉声道:“那不是我的种!”说完了,他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狠狠的坐下,一脸焦躁的想要拿茶杯喝上一口来冷静一下自己的思绪,可一伸手,捞了个空。他看着那个曾经自己最为喜爱的茶杯,现在正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沉默了。
吴诗晨笑了笑,也懒得去想他在想什么,起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要是继续和我在一起,不愿意离婚,那说不定,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不能生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李家丢得起这个人么?”
李鸿明看着吴诗晨摇曳着离开的背影,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以往都是他留下个背影,吴诗晨痴痴地等。
现在,终于轮到他被抛下了么?
呆呆的看着地上的茶杯碎片,李鸿明捡起一块碎瓷片,死死的握在手心。我喜欢的,就算是已经四分五裂,就算是已经面目全非,那也是我的,是我李鸿明的。
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李鸿明的脸上是全然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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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凡琳整理了铺子的事情后,贺家就来了电话。
贺老似乎对钟凡琳青眼有加,即使钟凡琳是钟家的人,也不妨碍他对钟凡琳抛出橄榄枝。
“病了?”钟凡琳听着电话里贺老慈祥的声音,问道,“什么病?”
贺老没有回答,反而是笑了起来:“你来了贺家就知道了。我现在就让人去钟家接你吧。”
钟凡琳皱了皱眉,解释道:“我已经不是钟家的人了。”
那边沉默了一瞬,贺老的声音变得有几分严肃:“为了钟家的那个小子把你赶出钟家么?钟家倒是出息了!凡琳别怕,我贺老护着你,我倒是敢看看谁敢欺负了你!”
钟凡琳哭笑不得,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了贺老的喜欢,竟然这么不分由来的护着自己。自小就没有收到过几分爷孙情的钟凡琳,心底一暖:“不是,是我自己脱离的钟家。贺老你要是急着让我去你家,就让人来林家接我吧。我现在住在林家。”
“林家?林风逸那个小子倒是个出息的。”贺老随口评到,“那好,我这就派人去接你。”
挂了电话,钟凡琳皱了皱眉。生病?贺家上辈子可没有听说有谁生病。上辈子为了给贺老赔罪,钟凡琳也是常年的被送到贺家给贺老调养身子,就为了吊着贺老的命,免得贺家对钟家进行灭绝性的打击。那时候,即使是常年在贺家的钟凡琳,也没有听说过,谁生病了。
回忆了一下贺家人,贺家和其他家族一样讲究人丁兴旺,可第三代却偏偏兴旺不起来。贺老有三个儿子,一个从政一个从文一个从商,互不干涉却互相扶持,三兄弟的感情很好。三个兄弟现如今大约都是四十往上的光景,膝下孩子却都不多,孙代也不过一儿儿女,这在世家并不常见。
想了一会,钟凡琳记得上辈子,贺老是在钟家出的事,贺家虽然对钟家进行了报复,可对自己,除了态度差一些,其他的却没有什么糟心的事情发生。可见贺家人的帐,算的很清楚,一是一,二是二的,从不牵连。这个脾性,在世家里也是难得一见的。
回忆了这许多,钟凡琳下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