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媪还恶心低等呢,所以叫‘野狗子’。”
阿镜虽不曾亲眼目睹野狗子为何物,但听灵崆说到媪,却隐没能够想象。
媪也是一种上古妖兽,体型有些像是羊,又类似猪,专门在地底下潜伏出没,吸食死人的脑,而且能够像人一样说话。
怪不得灵崆一脸憎恶的模样。
土地老见灵崆嫌弃地不肯说,便小声道:“我隐约听人提过这种‘野狗子’,据说头颅长的像是野狗豺狼,但是身体却像是人形,专门吸食死人脑髓。灵崆大人,是不是这样的?”
灵崆见这土地对待自己的态度如此恭敬,神情才稍微缓和了些:“不错,就是这种畜类。”
土地老又疑惑道:“那么,先前那些复活了的死人,是给他们吸食了脑髓才产生异动的?”
阿镜道:“按理说死去之人魂魄已失,剩下的只是一具皮囊,更给吃了脑髓,愈发该死的更透了,怎么也没可能复活。”
灵崆说道:“非也非也,那不叫复活,那叫‘走尸’,你们没听说南瞻部洲有个地方,出一种异人,专门以赶尸为生,那些死去的尸首,经过他们指挥,便能自行自动。”
阿镜问道:“那是谁在驱赶这些死去的人?”
“应该是野狗子。”
“野狗子不是没这种能耐吗?”
“媪会人言,我听过一个传闻,它们若在尸首旁边低语,会催动尸首自行活动,也许野狗子也得了这种异能呢。”
阿镜跟土地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寒而栗。
灵崆跳起来,挥舞着爪子道:“丫头,知道害怕了吧?知道了那就乖乖地跟吾回去!”
土地的老脸皱的如同十月的金菊,阿镜忙道:“虽然妖魔厉害,但如果就这么撇下整村的人回去,怎么对得起天理良心?”
灵崆瞪大双眼,嗡嗡道:“我现在有些明白你为何会喜欢那个……满口说的都是一样,什么天地正气,良心公义……”
阿镜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灵崆叫道:“吾说你这是送死,吾就不奉陪了。”
阿镜早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颈皮,灵崆的四爪徒劳地在地上乱刨,却不能逃离一寸,看的土地瞠目结舌。
阿镜笑道:“既然来了就是缘分,灵崆你见多识广,既然知道这些妖物的来历,一定也清楚克制他们的方法,对不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这件事做成了,可是极大的功德。”
灵崆道:“老子又没有想要得道成仙,要什么功德?”
“那就算是替我积攒的,好么?”阿镜可怜巴巴地看着灵崆。
灵崆怒道:“不要以为吾会心软,逼急了,在你脸上也来两下!”
阿镜并不跟张春似的在意自己的容貌,反而慷慨道:“只要你愿意帮忙,把我的脸都抓花了也没关系。”
灵崆的两只耳朵都耷拉下来,看一眼她涂满了锅底灰的脸,叹道:“你现在这幅丑样倒也不必再劳烦吾来锦上添花了,也难为你自个儿下得了手。”
***
据灵崆介绍,要对付媪的话,打别的地方完全无效,一定得用柏枝插进它的头颅,才能令此妖致死。
至于野狗子,只要砍掉它的头,也能奏效。
灵崆又道:“就算知道了这些法子,也未必管用,何况现在,你们两人一个弱女,一个泥胎,就算猫大爷吾英明神武,又有什么法子?难道指望你们两人去斩妖除魔?站在这里被吃掉还比较快些。”
土地不敢还嘴。
阿镜冥思苦想,灵崆眼珠转动,在她耳畔提醒道:“丫头,你若是愿意,吾可以牺牲一些法力,即刻传密信给国师,以他的能耐,今夜就可以赶来,你觉着怎么样?”
阿镜语塞,灵崆问:“是了,你为何这般想不开,独自一个人跑出来?难道国师对你不好么?他满心喜欢地要跟你成亲,你这样……很伤人呢。”
阿镜心一跳:“他……北冥君可还好吗?”
灵崆叹了口气:“国师真的越来越像是一个人了,我看他以前从不懂什么叫做伤心,没想到从你这里开了窍了,这也不知是好事呢,还是飞来横祸。”
阿镜紧闭双唇,不敢再问。
一人一神一猫商议了半夜,终究没有法子,正在阿镜想着索性让灵崆传信给北冥君的时候,地面突然动了动。
灵崆先跳起来:“出了何事?”
供台随着微微摇晃,土地已经腾空而起,他的脸色大变:“不好了,妖气突然变得很重,难道要开始了吗?”
随着土地的惊呼,阿镜也隐隐地听见了外间深沉的黑夜里,传来了似狼似狗,又仿佛幽魂咆哮般的嚎叫。
与此同时,地面颠簸的越发厉害,连整个土地庙都瑟瑟发抖。
土地老大惊之下,枣木拐杖用力一点地面,嗖地便冲了出去,阿镜见状,忙也踉跄跟着跑了出去,灵崆大叫道:“丫头,那些东西肮脏的很,你别去!”
可是见阿镜已经跑了出去,灵崆愤怒地一蹦三尺:“赶明让国师把你牢牢地锁在府里最好!”
狼面人身的野狗子果然出动了,村子的周围暗影重重,尤其是在不远处的坟岗上,更有些极为可怖的吼声传了出来。
地面龟裂,已经半变成枯骨的手抓破泥土钻了出来,地底下埋着的尸首们,一个个蠢蠢欲动,将要爬出来。
土地迅速地转了一圈,被这种冲天的妖氛惊得无法言语,这会儿村子里的狗们也嗅到了不对,纷纷地吠叫起来,有些本熄灯入睡的人家又纷纷地点亮了油灯,有人开门查看究竟。
整个村子迅速地被裹在一片阴冷的鬼气妖氛之中,村民们虽然看不见暗处隐藏着的野狗子,以及坟岗上复活的尸首,却都本能地察觉不对,已经开春了的夜晚,竟然如此寒冷,让人手足冰凉而僵硬。
“不好了,不好了!”土地喃喃的,急得团团打转,“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