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李善周刚走两步,将军府的下人们也不管旁人如何分辩,看赵婆子使了眼色,上来就要将玉珺三人绑起来。
玉珺心中虽是着急,可是一来她三人两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夏锦良更是长期的病患,根本扭打不过他人,二来,围观的路人虽多,可是大多数却是敢怒而不敢为,只在人群中嗡嗡议论,暗骂威武将军府欺人太甚。
秦艽被玉珺几番抢白,本就看她不顺眼,这会也不上车,只站在一旁,眼神嘲讽地望着玉珺。
正当玉珺被人反剪双手,人群中却突然让出一条路来,几个小厮当前,嘴里嚷着“让让让让”,不多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见了秦艽,好不惊喜道:“哟,秦小姐怎么气得面色发白,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咱们威武将军府的表小姐!”
秦艽一见来人,满脸的怒容转作了笑意,方才还盛气凌人,此刻却恨不能化作一滩水,娇滴滴地行了礼,恭敬道:“只是一些不相干的人,冲撞了我和姐姐的马车,碎了我们的玉观音。”
“这玉观音真是好成色,可惜了……”他啧啧道,扭头看见玉珺,眼睛却是一亮,像是没有看见她被人反剪双手,而是带着久别重逢的惊喜,上前道:“玉小姐怎么在这儿?我今儿一大早就去寻玉小姐,才知道玉小姐一早不告而别。是否府上有所慢待,玉小姐住的不太舒坦?”
玉珺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会再遇到李善均,她这么狼狈,可是李善均却装作毫无所知,又上前一步,扬声道:“玉小姐可是我的贵客,若是府上招待不周,那我可真是过意不去了!”
他两三句言语无不告知众人,她与他有很好的关系,她是他的贵客,她不告而别。
秦艽只听这两句,心中便震惊不已,颤着声问道:“三公子与这位小姐是旧相识?”
“不……”玉珺一个“不”字还未出口,李善均已经非常爽快地应道:“是的!我们很熟!”
李善均这才像是看到玉珺身后的下人,一双凤眼慢慢带了笑意,凉凉道:“不知道玉姑娘如何冲撞了秦小姐的马车,嗯,林小姐也在车里么?我同她解释解释……”
他说着就要去掀马车的帘子,秦艽拦也拦不住。从前听说李善均是太后最喜爱的外孙,从小众人都爱巴结着这位,以至于他成了混天魔王,谁也不怕。这下子才真的领教了。
秦艽心中着急,马车里恰好传出一声低低地呻吟声,略有些迷茫:“表妹,咱们这是到哪儿了?外头怎么这样吵?”
那娇滴滴的声音,虽然带着股虚弱,可是那嗓音,却依旧如烈日里的冰凌,一点点地浇灭人心头的火,让人无端端地从头舒服到尾。
秦艽心中一凛,赶忙拦在李善均跟前道:“表姐这几日全心礼佛,在佛堂里守了几天几夜,不慎感染了风寒,万万不能再见风!”
李善均收了手,也不上前,只在马车边站着,道:“林小姐,在下李善均,我家客人无意冲撞了您的马车。您看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李三公子好……”林南蔷温文有礼地答应着,又解释:“我这一路昏昏沉沉睡着,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赵妈妈,发生了什么事?”
赵婆子硬着头皮上了马车,在林南蔷耳畔一番耳语,不过片刻,马车里传来一声怒斥,“赵妈妈,你好生糊涂!”
她话音刚落,马车里赵妈妈嚷着一句“小姐,不可”,就见马车里施施然出来个人,亦是一身月白色织锦长裙,银色云纹滚边,一条浅粉色织锦腰带束腰,三千青丝淡挽飞云发髻,只斜插着紫云钗,再无任何繁复点缀。
她的脸上还罩着面纱,并不能看清楚她的真容,可只这一个身影,就让方才还娇俏动人的秦艽也不知不觉逊了几分,她轻移莲步,袅袅婷婷,脚下真如秦艽所说,有些虚浮,可是仍旧对着李善均行了礼,林善均似乎早就做好准备,二人微微颔首致意。
一众路人早已经被林南蔷的声音迷得失了魂,只恨见不到真人,这会见了真人,更是恨不能一阵风吹掉她的面纱,好让他们得见仙子真容。
夏昭雪愣愣地对夏锦良道:“哥哥,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有个词叫看杀卫玠,我从前不信,现在信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光一个身影,就让人转不开眼?”
夏锦良也是愣愣地望着林南蔷,众人只当看到了仙子,唯独玉珺,心中所想五味杂陈,见了林南蔷,竟是冷不住想要发出一声冷笑。
只见林南蔷先是去看了小乞丐,分明是个脏兮兮的小孩,她却丝毫不介意一般,扶起那孩子仔细看了他的伤势,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款款地走到三人跟前,行了礼,充满歉意道:“家人无状,伤着了姑娘了。真是万分抱歉!”
“没……我没事。”夏昭雪呆呆地应了句,林南蔷身子一震,险些站不稳。夏昭雪赶忙虚扶一把,秦艽道:“姐姐身子虚弱,是我不对,吵醒了姐姐。”
林南蔷摇了摇头,道:“父亲一生光明磊落,对我和哥哥们更是管教甚严。今日会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我没能管教好下人,惭愧惭愧。我家表妹年幼,也并不是有意冒犯各位。姑娘今日的医药费,我愿意全部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