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个定国公府,当真是哪个人都不容她小觑。说是意外?她得相信呐!
李善周也叹了口气,道:“可怜二弟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个孩子,说没就没了。那个孩子也是进错了肚子,若是在二弟妹的肚子里,不知道要得多少人欢喜。”
“可不是。长公主明显是帮着二奶奶的,这是二奶奶掩饰地好,即便二奶奶不掩饰,当着面将孩子打落了,我猜长公主都不会说她一个错字。”玉珺道。
“你得空多去看看柳姑娘。二弟已经没了孩子,若是柳姑娘再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二弟……”李善周叮嘱着。
玉珺低了应着,这才看到他手上的东西,道:“这是什么。”
进门时没注意,这会才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方木头雕刻的人像,瞧着人脸是个可爱的小男孩,眉目间倒有几分李善周的样子。
“你今日问我的问题,我还没告诉你答案。”李善周挽着她坐下,问她:“故事有点长,你愿意听么?”
“只要你说,我都愿意听。”玉珺顿了一顿,反手握住他的手背道:“若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没什么不愿意说的了。”李善周摩挲着那方人像,道:“这是父亲在我五岁前送我的,那日他要出征,临走前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给了我,说是他亲自为我雕刻的。”
故事的开始是在他一生的记忆中最辉煌的时候,父亲极为疼爱他,将他捧在掌心,他是人人口中的天才,两岁熟读论语,四岁能做策论,五岁能给父亲出谋划策,可他的一切的转折也在五岁。父亲走的那日,李善均约他一起玩捉迷藏,阴差阳错里,他被人绊入了荷花池中,险些淹死,是李善远带了小厮拼了命将他救了上来,尔后他却发起高烧,病好之后,他就没了听力。
“是他……是李善均害你!”玉珺颤抖着声音道:“那年他才刚刚三岁,怎么会这样狠毒!”
“不知道是谁害我的,二弟找到我时,三弟带着小厮放风筝去了。”李善周微微一笑,道:“幸好是二弟救起我,否则你这会嫁给了谁,还真说不准。”
李善周越说得云淡风轻,玉珺的心越是揪起来疼,她握住李善周的手道:“你当时一定难过及了……所以你才同二爷亲厚么?因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不只是。”李善周道:“父亲回来后,对我的态度大不如前,我病在床上,他也从不来看我。后来我又陆陆续续莫名其妙的受了一些伤,譬如说被毒蛇咬,屋子里着火,从学堂回来的路上险些被马车撞……林林种种,数不胜数,可是父亲再没有来看我。”李善周淡淡的说着,举杯呷了口茶,呼出的是淡淡的薄雾,像是那些久远的记忆一样朦胧到像是很快就要消散。
“一次意外或许是巧合,若总是这样……你就没想过,或许是有人故意要害你的么?”玉珺蹙眉道。
李善周微微一笑:“每次我都能逢凶化吉,有人在害我又如何,同样的,也有人在暗处帮着我。”
“那次落入马蹄下,我当真以为自己要死了,也是二弟跪在父亲跟前,求了半日他才来看我。我依然记得二弟那时候对父亲说的话。”他轻笑一声,学着当时李善远的语调,道:“父亲,你自小恨不得将大哥捧在手心,如今您是怎么了?他到底是您的亲骨肉啊!”
“我虽听不见,可我那会已经能看懂唇语了。我猜,当时二弟一定是这个语气吧。”李善周摇了摇头,放下杯子道:“这些年来,二弟一直敬重我,他视我如亲兄弟,我自然不能觊觎他的世子之位。”
玉珺听完之后久久沉默,半晌,她才问道:“定国公后来有去看你么?”
李善周摇头道:“没有。他至始至终没来看过我。只是他让人送来了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上面雕刻着四个字‘清、慎、勤、忍’。”
“忍……”玉珺想到李善周隐忍的这么多年,忍不住眼眶泛红,李善周低着头道:“有个老嬷嬷曾经告诉我,父亲为我们几个孩子取名,二弟为‘远’,是希望他志存高远,三弟为‘均’,是因为‘均’通‘平’,希望他太平一世,唯独我的名字是最为草率的,只因为生下我的姨娘姓‘周’,所以我便取名为周。”
玉珺脑子里的想法一闪而过,她握住李善周的手,劝慰道:“定国公行事谨慎,你又是长子,他必定不会这样草率。所以你一定是想错了。”李善周原本低着头,闻言却抬起头来看她,眼睛里带着亮光,玉珺道:“只有重视一个人,才会将她的名字刻入子女的名字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我猜想……周姨娘其实一直都在国公爷的心上。有些时候,疏远未必是不在乎,而是另外一种含蓄的保护。如国公爷……如周姨娘带你那般。”
她的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脆响,玉珺心一紧,问道:“谁,是谁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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