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吧!”说着话,林瑾从袖袋中摸出一摞宣纸。
她将宣纸一张张摊开在地,冲刘安呶呶嘴:“这是卖老鼠药的李麻子的口供,这是你们家隔壁邻居老先生的口供,这是京城百草堂药铺掌柜的口供,这是平江县同仁药铺掌柜的口供。最后这个摁了血手印的,乃是夏桑的口供。你是想挑最重要的看呢,还是准备一一过目,每一张都仔细瞧过?”
刘安并不接话,看了林瑾一眼,他直接伸手拿起夏桑的口供阅读起来。
才看了开头,刘安便脸色大变。继而,神色越来越阴霾。
待将夏桑的口供全部看完,刘安仿佛再次变成当日在审案堂前殴打老母的那个暴虐之徒,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戾气。
一瞬不瞬盯着他,林瑾问:“还要继续吗?”
“嗯!”刘安点头。
做了个请的手势,林瑾也不多言,只耐心等待。
刘安看得很认真,也非常投入。全部看完后,他又将所有口供再从头看一遍。直到反复核对,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才将所有口供折叠好,颤抖着双手递还给林瑾。然后,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林瑾才开口打破沉默:“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暴怒的时候压抑情绪,只能令自己丧失理智,也会更加痛苦。”
这话让刘安的俊脸猛地一抽,但他却摇摇头,依然默不作声。
只是,这次的沉默仅持续了片刻,刘安便倏地站起身冲林瑾鞠身一拜:“失礼了!”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双拳狠狠往墙壁上砸去。
刘安用的力气极大,没多久,墙壁上便血迹斑斑。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然一下下锤着,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狂怒不已的哑兽,沉默无言。
一盏茶后,刘安终于停下。
缓缓跪倒在地,他用鲜血淋漓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无声抽泣起来。
林瑾轻叹一声,站起身走过去轻拍两下他的肩膀:“我方才说过,暴怒的时候压抑情绪,只能令自己丧失理智。同理,悲伤的时候默默垂泪,只能让自己愈发憋屈。
刘安,你是打算将自己活活憋死吗?”
这话犹如泄洪的水闸突然开启,刘安“哇”地一声,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得极为伤心,仿佛被人抛弃的孩子,又像孤独无助的幼兽,边哭边哽咽:“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如此狠心?为什么这般残忍?”
“你指什么?指四年前苏姚算计你,给你下药之后,不但构陷你锒铛入狱,害得刘家飘摇凋零?还是指他们谋害了亲家姑娘,甚至往你给刘老先生抓来的药物中动手脚,大伤了老先生的元气?亦或是指去岁,他们痛下毒手,加害、虐待死了刘老先生?以及此番,苏姚指使夏桑购买砒霜,准备毒杀你母亲?”
“我……这么多年啊!我什么都顺从她,什么都听她的。为什么?为什么付出了这么多,他们非但不感激,反而变本加厉?”
“因为你喂养的不是一只善良的小绵羊,而是一群穷凶极恶的中山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