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2)

“娘子,呃,先生,快上车吧,外面雨大。”她擎着伞,一时还没转过口,短短时日,薛玲珑的身份不断改变,让人瞠目结舌。

雨大吗?比刚才小多了。

从滂沱大雨眨眼变成了六月的飞雨,若柳丝牛毛,轻轻抚上玲珑的面颊,比世上最温柔的手还来得温暖。

原来高大的简珩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即便这场交谈结局不太令人满意,可玲珑心里,身上,都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玲珑随意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几缕鸦黑的发丝湿哒哒的黏在瓷白的脸颊,本就润泽的双唇被这黑与白衬托的愈发嫣红,连含盈都看呆了,小声道一句,“先生,别着凉了。”

玲珑跳上马车,两人一路西行,出了极崇殿,转而来到极光殿后山的竹屋。

“您先坐着,我这就去取棉巾衣物。”说话的时候含盈已经窜进西里间,幸好这个时辰灶上有烧好的热水,虽说天气温热,但也要小心着凉。

玲珑一点都不冷,随手绞着衣摆,又恐弄湿了地面,便出了次间,来到正厅的花盆前,使劲拧了一把,一个人影也正从东里间迈出。

荀殷天不亮的时候才抵达,问过小道士,得知玲珑被简丛接走,旅途疲惫的他匆匆泡了澡就睡下,眯了一个多时辰听见动静,这才起身出来,正好撞见湿哒哒的玲珑弓着腰拧衣摆的水,脚下的花盆鲜艳欲滴。

他有些怦然,心情没来由的变好。

“阿珑,我真是太喜欢你啦。”荀殷箭步上前,将她提起,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乍一回来,他环顾自己的竹屋,花树草木,无不修剪的整整齐齐,还多了几个精致而简洁的花架,错落有致的摆放,从上到下,颜色次第排列,最显眼的莫过于那盆墨色香茶。

他的睡莲,他的鱼,比走的时候更精神,谁又在他的窗台放上白玉碗,漂着精致的花瓣,绣花针似的的小鱼游来游去,哈哈,阿珑真是淘气。

哎呀,好大的葡萄架,从前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竹屋还是那个竹屋,却又像活了过来,有了人间的生气,像是个人住的地方!荀殷的心瞬间就暖化了,就连闭目养神时脑子也是暖烘烘的。心里也是玲珑亮晶晶的眸子,在轻轻的眨啊眨,原来他对阿珑的眼睛竟有这么深的印象。

是啊,太深了。

第一眼,他就注意到了这双眼,不因为它们生来动人,而是那眼里的温度。

阿珑,是一个温暖的人。

所以抱起来也这么暖,就是湿了点!

嗯?软绵绵的什么鬼,还两团……

玲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荀殷提溜起,熊抱住,甫一回过神,急忙去推他,荀殷的动作更快,双手一抻,将她推开三五米。

他面红脖子粗,一手不住摩挲自己心口,一手指着玲珑的心口,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刚才她弓着腰,又穿着道袍,荀殷光顾着欢喜,抱进怀里才发现不对劲!

玲珑没有缠白棉条,又几经雨露,短短几个月,像是发酵了的白面馍馍,此时仅仅一层单薄又湿透了的棉布袍子裹在身上,荀殷就算瞎了也发现了。

“先……先生,啊!啊!”玲珑立刻双手环住肩膀,六神无主。

还不如不挡呢!挤了更大!荀殷猛然捂住眼睛,“你,啊,你,赶紧转过去,快转过去!”

玲珑脑子乱哄哄的,荀殷说什么,她就僵硬的照做。荀殷这才松开眼睛,只觉得胸闷气短,玲珑玉琵琶似的背影便也趁机跌进了他眼里。

翘的,柔的,细的,她腰上那根纤纤的绳子,打了漂亮的结,红色的,从透明的青色棉布里显现出脉络。

啊,原来女人的肚/兜后面就一根绳子!荀殷鼻子一痒,低头擦了擦,竟是红色的血!当含盈抱着毯子冲出来,荀殷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径直跃了出去,屋外细雨缠绵,顷刻又绵密许多。

他这一路窜至山坡下,打了个呼哨,白色的骏马咯噔咯噔奔来。荀殷翻身跃上,纵马狂奔,一路穿过数不清的花树,甬道,盘桓的墙垣,直到遇见极光殿门口扫地的青年道士。

荀殷对青年道士勾勾手指,“你,过来。”

青年道士见是秀之先生,慌忙上前听候吩咐。

“外套,给我。”荀殷说。

青年道士一愣,张大嘴巴,乖乖照做。秀之先生一把捞过他的青衫转而套在自己身上。

怪不得呢,什么事啊这么忙,穿着中衣下雨天就跑出来?青年道士眨了眨眼。

荀殷早就化成了一个小点,消失在尽头。

“让开,别挡路。”径直来到墨阳阁,荀殷将白马丢给门口的小厮,甩袖一挥就错开将要开口的侍卫。

“让他进来。”绿情擎着伞立在门内,似乎一点也不惊讶遇见这样的荀殷。

荀殷冲进门内,绿情垂眸举高了伞,要为他遮一下,他的人已经跳进了游廊,大步流星的一路向北。

“先生,岛主的身体不好,您还是……”绿情快步追上他,试图劝他不要冲动,嘴上说的话似乎要他让着岛主,心里却怕他在岛主手里吃亏。

谁都知道荀殷在明镜岛的肆无忌惮,发起火来除了他师父,谁他都敢打。从小到大,绿情见他自寻死路似的招惹了多少回简丛,哪一回不是被打到吐血。

荀殷一把捏起绿情的下巴,将她按在门扇上,“少管我!”

绿情呼吸一窒,呆愣住。再回过神,哪里还有荀殷的影子。她急忙打起精神紧追而去,就撞见简丛一脸平静的蜷腿坐在青箪上下棋,荀殷胸/膛剧烈起伏的立在对面。

“你且下去吧。”简丛抬眼吩咐绿情,绿情愁眉不展的略一点头,款步退出。

简丛示意荀殷不妨坐下来歇息,荀殷纹丝不动,眯着眼斜睨。

“不高兴吗?她,是你的同类呢。”简丛笑道。

“同类?”

“真正的女琴师。”

出人意料,荀殷对此毫无兴趣,他冷声道,“所以你早就知晓她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