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男是女?”简珩淡淡看他一眼。
罗裘一口老血险些没控制住喷涌而出。
冷谦默默念完最后一句,才缓缓睁开一双精光毕现的锐眸。
对面的少年人竟有三四成简丛的影子,浓密的睫毛弯出一道迤逦而上扬的眼线,映的一双晶眸黑亮摄人。
相貌极为出色,可惜这双眼了,看似生得好,然于玄学面相上来说美至极则生煞,大凶,不吉,所以简氏才迫不及待给他冲喜吧。
如今全须全尾的过了十六岁,这喜,想来也没白冲。
“让他跪下。”冷谦眯了眯眼。
罗裘早就迫不及待,箭步上前,一脚踹向简珩小腹。孰料对方面不改色,身形不动,下盘稳如落地生根,反倒是发力的自己感觉腿一麻。
罗裘勃然大怒,揪起简珩衣襟,挥拳而上,却被简珩反手擒住,一巴掌抽翻。
冷谦皱了皱眉,“丢人现眼,滚下去。”
罗裘咬牙退下,眼底恨意更浓。
“看来你是想站着死。”冷谦目光邪冷,阴郁的审视简珩。
“一身简氏秘术,你一天不弃,便凌驾不到我头上,谁是主谁是仆,你自当清楚,何来要我下跪于你的胆魄?”简珩冷笑。
“有骨气。”冷谦淡笑,“辛世瞻,给他一剑痛快的。”
“杀我之前不妨给我卜一卦,算算我今日到底会不会死。”简珩笑道。
“不会。所以我才更要杀你,看你如何死里逃生。”
冷谦一个眼神,辛世瞻拔剑上前,却见简珩自怀中掏出一副卷轴同一枚玉佩,罗裘还以为是凶器,闪身挡在冷谦身前,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副人物肖像,无毒也无暗器。
“你以为给主公画副肖像图便能活命。”罗裘哈哈大笑。
冷谦却仿佛被人定住了,死死盯着罗裘手里摇晃的玉佩。
“你再睁大狗眼看看,画上的人可比你家主公年轻多了,今年也不过二十来岁。”简珩一瞬不瞬盯着冷谦道。
冷谦抬眸,眼底一片惊涛骇浪,倏然剧烈的咳起,身后的侍女立即取出一枚药丸放在水中化开,伺候冷谦服下,方才止了咳嗽。
主公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画上的人是谁?辛世瞻暗暗握紧剑柄,还未听得答案就见冷谦挥了挥手,除简珩之外,所有人不得不告退。
幽暗的禅室内,只余下简珩与冷谦两人了。
倘若不是惦记着阿珑,简珩真想亲手结束这个老东西的狗命。
“你以为弄副画像,再拿我当年随身携带的一枚玉佩,我就会信你?”冷谦低沉道。
即便这一直是他的梦想,存在心底的奢望,可他比谁都清楚,淳安死了,孩子七个月的时候就没了。就算侥幸生下来,以简丛的冷血无情,又怎会允那孩子活下去。
“他不是淳安的孩子。”简珩一脸漠然。
冷谦笑了,不是淳安的孩子,那便也不是我的孩子,你还拿来找死?
“但他确实是你的孩子,在你被施以腐刑的前一天,他就被你种下了。”简珩抬起眼眸,恨意夺目而出。
冷谦木楞住,早已麻木的记忆似乎有些松动,渐渐的回到二十多年前。
二十三年前,那个耻辱的一夜,接连失去妻儿,又被简丛当众去势,倘若不是心头最后一口气硬撑,他绝不会苟活至今。
啊!
一声怒吼,病弱不堪的冷谦带着无尽的仇恨,犹如狂怒的野兽,一拳砸碎身前的案几,凝掌劈向简珩的天灵盖,那一掌眼看就要劈下,只差分毫,却又生生的顿住。
简珩唇边漾开淡淡的讽笑,眼睛眨也未眨。
“简丛给我的耻辱,我要一点一点讨回来,岂能让你死的这么容易?”他要这孩子活着,像他一样耻辱的活着。
“你究竟是失忆还是不敢想起,”简珩幽幽的声音钻进冷谦的耳朵,“祖父为何要给你去势,你再仔细想想。”
再仔细想想吗?冷谦愕然。
不,他不敢想。
一闭上眼竟是另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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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起我便是你们的师母,谁想学我这套扁鹊十二金针啊?”
“我,我想学!”淳安跑过去抱着那女人的胳膊。
说是师母,年纪居然这么小,不对,是他年纪太大了,入门晚,可望着身后比他入门更晚的人,心里竟有点小得意。
“师母,我也想学。”他走上前,认真的盯着那个女人。
她慈祥的微笑,点了点头。
被小丫头如此慈祥的对待,冷谦有点小小的不适应。
他们在明镜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子简单而又快乐,他喜欢淳安,已经成为人尽皆知的秘密。
那女人也喜欢淳安,还曾拉着淳安的手教导她如何做一个好妻子,他对那女人充满感激。
可他不该冲动,与淳安偷尝禁果,还记得那天,那个总是慈祥微笑的女人命人拿下他,狠狠的掌他的嘴,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摆出了一副十足的长辈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