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春雨倒是有些担心表妹,可是他素来知道自己表妹是大力女,因此看看赵舒那弱不胜衣气质清雅的小身板, 再看看素梨神采奕奕顾盼神飞的模样,当下放心地把素梨留下,自己带着阿喜及陈大姐等人离开了。
素梨是知道赵舒的身体状况的,送姨妈表哥等人离开之后,这才低声问身旁的赵舒:“咱们怎么回樱桃巷?”
延庆坊距离樱桃巷不远,若是她自己,走过去就是了;如今跟着赵舒,自然得考虑到赵舒的状况了。
赵舒立在素梨身侧,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他低头凑近素梨轻声道:“坐轿。”
对他来说,乘坐马车实在是有些颠簸了。
赵舒突然凑近,他身上那种混合了竹叶香与药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令素梨一时心跳有些快,她正要说话,却见八个甚是彪悍的青衣轿夫抬着两顶小轿如飞而来,忙闭口不言了。
那八个轿夫分极快地把轿子停在了她和赵舒身侧。
赵舒一直等到素梨上了后面的小轿,自己才在小厮服侍下上了前面的小轿,一路往樱桃巷而去。
赵舒的轿子实在是太舒服了,到处软软的,坐在里面特别舒服,令人如在云端,素梨不由自主就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有了睡意。
轿子在樱桃巷宅子的庭院里落了下来。
待轿夫们都退下后,赵舒这才去请素梨下轿。
掀开轿帘,他这才发现素梨居然在轿子里睡着了,小脸睡得白里透红,涂了玫瑰色香膏的樱唇微微嘟着,可爱得很。
她的唇看起来好软,好想亲一下啊!
赵舒不由自主身子前倾,却看到素梨睫毛微微颤动,忙往后一退,恢复了冷清自持模样:“素梨,到家了!”
素梨睁开了眼睛,怔怔看着赵舒,似乎有些不知道身在何方。
片刻后,她闭上了眼睛,换了个姿势,又窝在那里睡着了。
赵舒不由微笑起来,索性裹了件宝蓝缎面雪狐披风坐在阿保搬来的圈椅上,一边批阅吏部送来的公文,一边等着素梨醒来。
如今吏部尚书空缺,泰和帝命赵舒暂时代管吏部,虽然大部分事务都由吏部侍郎和诸郎中处理,可是重要事务还是要送到赵舒这里来由他定夺。
素梨终于再次醒来。
她呆在轿子里研究了一会儿,最后发出感慨:赵舒这娇气包可太会享受了!
这轿子若是让她乘坐,必定坐一次睡一次。
外面静悄悄的,偶尔传来风吹树叶的声音和翻动纸张的声音。
素梨理了理发髻和衣裙,掀开了轿帘,却发现小轿处在一处庭院里,庭院里花木扶疏,景色雅致,赵舒正坐在一旁铺设着锦缎靠枕的圈椅里,前面黄花梨木书案上放着笔墨纸砚和一摞摞文书,赵舒正专注地处理着这些文书,金色夕阳照在他的脸上,身上,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味......
赵舒提笔在文书上批了一个字,下意识抬眼看向素梨,却见素梨正在看他,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好奇,不由笑了起来,柔声道:“渴么?”
素梨“嗯”了一声,因为刚睡醒,声音娇娇的。
单是一个“嗯”,就令赵舒心里痒痒的,他不敢再想,忙道:“我叫人来侍候。”
素梨忙道:“不要,就咱们两个说话方便些。”
赵舒听了,忙给一边侍候的阿保使了个眼色。
阿保会意,和阿寿一起上前,飞快地把书案、圈椅和各种文书都收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撤了出去。
素梨待人都离去了,这才起身道:“咱们进屋说话吧!”
太阳快要落山了,她怕赵舒身子受不住。
赵舒作势欲起,却故意轻轻舒了口气。
素梨听到了,忙上前搀扶赵舒,往正房走去。
屋子内的摆设和临河别业差不多,以舒适典雅为主。
素梨见状,便知赵舒图方便,他的屋子的布置都一样,当下搀扶着赵舒就进了西暗间。
西暗间的布置果真和临河别业一样。
素梨把赵舒安置在了窗前锦榻上,拿了个极厚极柔软的锦缎靠枕放在他身后,展开锦被搭在了他身上,又弯腰为他掖好被角,然后道:“我先去洗把脸,然后咱们再聊。”
她初初睡醒,毕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又在海棠红试了几样香膏香脂,这会儿刚睡醒,一定是脂退粉残的憔悴模样。
赵舒双目沉静看着素梨,“嗯”了一声:“里面的器物你随便用。”
素梨熟门熟路进了西暗间屏风后的浴间——就连浴间的位置也和临河别业一样!
浴间里的白玉架子上摆着素梨送赵舒的竹叶香胰子和薄荷香胰子,还有一盒“玉梨记”白月季花香脂。
素梨用竹叶香胰子洗了脸,拿起那盒“玉梨记”白月季花香脂打开,却发现还未被人用过,当下便用尾指剜了些,对着铜镜细细敷在了脸上。
见发髻微微有些乱,她便拿起白玉架子上的碧玉梳,重新梳了头。
素梨懒得费事,索性把长发全梳了上去,挽了个简单的道姑髻,用王四儿送的那支白玉梨花簪固定,又理了理裙子,见一切妥当,这才重新洗了手出去了。
她不过进去一会儿工夫,赵舒的锦榻上已经摆了一个黄花梨木炕桌,上面摆着水晶茶盏和几样用水晶盘盛着的鲜果点心。
赵舒温柔地看着素梨:“过来用一些吧!”
素梨的确又渴又饿,也不和赵舒客气,在炕桌另一端盘腿坐下,先端起水晶壶斟了一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