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沉默着,半晌,沈敬东开口了:“大体上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们要武器没武器,要技术没技术,怎么上船,怎么不被人发现,到时候,又怎么能保证在公路上找到一辆能开的车?别忘了,这块地方有着世界上排得上号的人口密集度,换算成丧尸,你真的知道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我怎么可能不考虑到这些!”单桐低吼,“但如果不试试,我们永远都出不去!只能被活埋在这里!”
“怎么能说是活埋呢?”翟艳皱眉,“还有孩子们在这呢,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怎么不是活埋?”单桐道,他看向齐祭和阿狗,两人双耳不闻窗外事般,管自己折腾着看起来新奇的东西,“你问问他们,在邹涯的十多年,像不像活埋。”
“单桐!”翟艳怒了,“你就算着急,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们又不是自愿的!”
“那我们就是自愿的了?”
“你要是不自愿,当初就别上直升机!”
单桐深吸一口气,摘下眼镜撩了撩额头的刘海,表情忽然就镇定了,勉强微笑道:“抱歉,我需要发泄一下。”
翟艳冷冷的看着他。
“拜托啊翟阿姨,你要相信我的自制力。”单桐苦笑。
“出去冷静。”翟艳冷声道。
“好的好的。”单桐随手摸了本过期杂志,叹着气走了出去。
沈敬东还不是很放心,往外瞅了瞅,道:“妈……”
“没事,他压力太大。”翟艳安慰着。
“可是,这确实不是一个办法。”沈敬东道,“我们总得想办法出去。”
翟艳手上活不停,看起来似乎很专注,但是面无表情,眼神没有交点,半晌,她低声道:“这个营地里,谁不想出去,可谁又找到了法子?”
沈敬东也沉默了。
傍晚,就有登记的人来了,数了下人数后,开始登记个人资料,表格很正规,从姓名到出生年月等一系列户口本上该有的资料,自然也包括了籍贯和身份证。
当然,流浪到现在,带着身份证的人少之又少,有些人会口称从来没背过身份证号,于是面对着档案,不管这档案是不是正式,一个编造新身份的时候似乎开始了。
齐祭基本的字还是会写一点的,但多的就不会了,比如像籍贯这样的字她就完全看不懂了,只能填了名字后看着剩下的东西发呆,左看看右看看,看到阿狗竟然比她多填几个地方,不由得很是羡慕,干脆一笔一划的照抄下来。
单桐早想到齐祭的文化水平,他也不打算给自己重塑一个身份,于是填得非常之快,然后立刻坐在了齐祭身边,探头一看,不由得无语,阿狗其实也看不懂什么东西,他看到一个贯字,就写吃,估计只要看懂两个字的一部分就觉得足够了。
在爱好一栏上,他填了齐祭。
而齐祭,像个最拙劣的小学生,抄东西完全不带脑子,在爱好这一栏,也填了齐祭,
单桐失笑,这两个孩子要是情商都正常,那这完全就是一部青春校园剧,某方面讲,阿狗表白的方式已经出神入化,那样面无表情又无辜老实的在死板的表格上写了一篇精简而绝世的情书。
可惜,他肯定不知道自己写的代表什么含义,而齐祭,肯定更加不知道。
虽然这小子看起来情路漫漫,但就现在的情况看,这张表格已经差不多可以作为两人之间的“夫妻情趣”了。
但是剩余连阿狗都编不出来的地方,他还是得指导下去。
终于凑合着填完了表格交上去,随即工作人员就递来另外一份证明,上面写着,渝都沙区安全区初级中学入学通知书。
单桐眸光一闪,看了看同样瞥了一眼通知书的翟艳,两人都没作声。
入学通知是没有选择的,孩子容易乱跑,也更脆弱,教育的存在能够更加稳定孩子和家庭,让成人也安稳下来,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办法,而从成人看,能够在乱世中得到教育,对孩子也是一件好事。
除了一些神经过敏的母亲会在一开始声嘶力竭的不让孩子离开外,还真没什么人反对过。
齐祭和阿狗当晚就分到了书,共三本,语文,数学,思想政治。
沈敬东一直偷偷瞅着齐祭和阿狗,似乎很期望看到什么,但两孩子吃了东西,就出去溜达了,弄的沈敬东很失望的样子。
“你刚才贼眉鼠眼的看什么呢?”翟艳拍了拍儿子的头。
“哦,我以为他们从来没上过学,有了这个机会不知道会不会很高兴。”
翟艳想了想,笑着摇摇头:“你把他们当成山村走出来的孩子了?”
“额,我知道不大一样。”
“他们可不知道知识就是力量,在社会里面,你都不知道有些观念从哪里来,但你就是有这个观念,可是齐祭他们,谁给他们这些观念?你觉得她是有人教的样子吗?”
“可她会说话啊,这肯定得有人教。”
“肯定没教很久。”翟艳肯定道,“你听她说过成语?讲过道理?有过常识?我估计要不是单桐他们逼着,她估计从不刷牙。”
“这一点我很奇怪。”单桐忽然插嘴道,“她的教育似乎出现过断层,她说话不像是刚学的,吐词很清晰自信,但是有些生活常识我却并没有教过,她会刷牙,会找地图,还会很多幼年不会学到的东西,而且也不是一般人能学到的,我想……应该遇到过高人吧。”
“别想这些了,他们去学校估计会不适应,准备明天做问题儿童家长把。”翟艳说着,直接上了床。
单桐稍微准备了一下,披着一张毯子到帐篷外坐着了,沈敬东做好了守后半夜的闹钟,也躺下睡了。
结果单桐和沈敬东一起睁眼到了天亮,齐祭和阿狗没有回来。
翟艳急的一直张望,可营地那么大,也不知道他们会去哪,甚至都准备好了让沈敬东去找军队的人问问,结果齐祭和阿狗这时候回来了。
“你们去哪了?一晚上都没回来?这,这是什么情况?”翟艳抓着齐祭问,她身上沾了斑斑血迹,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垂着眼,显然有点疲劳。
阿狗身上衣服有点皱,但却没有血迹。
“这血是谁的?你们不会大半夜的出去……杀人吧?”
齐祭摇摇头,半晌才道:“出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