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云崖二师兄笑吟吟地看着他:“好久不见啊,青苗师弟。”
沥青看到他,脸色一变,转身要跑,被他挡住了去路。
二师兄道:“当初你不告而别,投入不弃谷门下,真是令师兄我十分伤心呢。”
沥青手里捏着一枚令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能拜入不弃谷门下,是靠出卖刘念夺舍的事,袭明对他并不上心,往往是丢书给他看,也不过问进度,他的悟性一般,并不能像刘念那样自学成才,举一反三,到了现在,也还不能算真正入门。因此,妖修进攻不弃谷时,袭明特意给了他三面令牌,一面护己,一面伤敌,一面同归于尽——以免魂魄落入对方之手。
二师兄道:“怎么?入了不弃谷,连师兄也不肯认了吗?我说你,何必死心眼呢。跟了我和你大师兄,不知道能尝到多少销魂滋味……”他眼睛猛然闪过一丝异色。
沥青霍然转身,猛然打出一枚令牌。
这是护体令,可以结成结界,将自己护在里面。
大师兄好似早有所料,手飞快地捏住令牌。令牌发出强光,瞬间爆炸,大师兄被炸飞了半个身体。令牌识主,其他人拿到,会自食其果。
二师兄一怔,趁此时机,沥青霍然转身,手里又丢出一块令牌。
有了大师兄前车之鉴,二师兄不敢托大,身体一转,扭腰避开,但令牌落地之后,并没有炸开,而是生出七八十条藤蔓,向二师兄抓去。二师兄连连躲开,那藤蔓抓不住人,竟喷出烟雾,慢慢地模糊了四周的视野。
二师兄暗悔大意,只与大师兄两人出来,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坚持。
那边,大师兄被炸了半个身体,却靠着一口元气不死,喉咙发出恐怖的咯咯声,定定地看着二师兄渐渐模糊的身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啸声。
与靳重焰一起走到谷口的刘念见谷内大雾弥漫,正疑惑不解,就听到啸声,顿时浑身一颤。那声音钻入耳朵,在脑海中回响,痛得脑袋都要裂开来。
靳重焰脸色一边,将人搂入怀中,双手捂着他的耳朵,在身体周遭设置结界,隔绝声音。
过了会儿,啸声越来越轻,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笑声。
刘念没有听出啸声,却认出笑声来自摩云崖二师兄,忙道:“糟了,一定是摩云崖趁火打劫!”
不弃谷上下,除了刘念之外,靳重焰对谁都没有好感。即便如此,不弃谷也是刘念的师门,不弃谷遭逢不测,对刘念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毕竟,刘念的修炼还要靠袭明。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将刘念护在身后,朝谷里慢慢走去。还没走两步,雾里突然发出一阵强光,雾气瞬间驱散,碎肉迎面飞来,靳重焰连忙将刘念护住!
与此同时,刘念听到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回响:“收我魂魄!”
这个声音他听过很多次,比摩云崖的二师兄还熟悉得多。
是沥青。
第54章 卑与悔,择其一(三)
换做别人,就算听到了这句话也未必能做到,但是刘念当初为了夺舍,对魂魄之道研究甚深,为此还做过几样魂器,此时都收在靳重焰的玲珑囊里。他听到这句话,也不及细想,下意识地去拽靳重焰:“收魂囊!”
刘念做的东西,除了盔甲武器之外,有些囊鼎之类的,靳重焰并不知道作用,听他叫得急,心里一慌,手往玲珑囊一抓,抓出了大把东西,连巨鼎亦在其中。
刘念飞快地拿起收魂囊,道:“生辰八字!”
沥青的魂魄飞得有些远,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刘念赶紧打开囊,朝着声音的位置,口中念念有词,不消片刻,囊动了一下,比原先重了些。
靳重焰此时倒反应过来了:“你收他做什么?”
……
刘念很认真地思索起这个问题来。
靳重焰道:“此人心术不正,留在身边迟早成祸害,你忘了他之前如何害你吗?若非你的原体就在附近,恐怕就要被他害死了。你救他,就是害自己,倒不如打发他重新投胎做人,不管投生做了什么,横竖与我们无关了。”
收魂囊是魂器,魂魄在囊中,可以与人自由交谈。沥青在囊中听得分明,心念电转,立刻明白将自己收入囊中的人就是被自己“害死”过一次的师兄,虽不知他为何没死,此时也顾不得了,慌忙道:“师兄!我错了!当日种种是我对不住你,日后做牛做马报答,求师兄救我。”
刘念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沥青将摩云派两个人跑来渔翁得利的事情说了。原来到最后,那大师兄自知就算侥幸存活,修炼一途也是走到了尽头,竟然不顾生死,扑向沥青,纵然半路被藤蔓缠住,他却选择自爆。沥青眼睛沾了他喷溅出来的血液,火辣辣的疼,完全睁不开来,那二师兄却趁机摸了过来,百般无奈,他只好丢出袭明给的第三块令牌,选择同归于尽。
刘念没想到摩云崖的那对师兄弟竟然如此大胆,见沥青落到如此下场,倒也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安慰道:“他们杀了你,你也为自己报了仇,也了无牵挂了。”
沥青说:“为两个混账陪葬,我心有不甘!”
刘念道:“你待如何?”
谷中的雾气渐渐散尽。
刘念与靳重焰都已看清楚谷内情形,那藤蔓横七竖八地散在地上,上面沾了不少星星点点的红色,有血有肉,却没有一块完整的。想来摩云崖大师兄、二师兄与沥青的尸体都被炸得粉碎,纵然是火眼金睛也难以分辨。
沥青道:“我知道师兄有夺舍之能……”
靳重焰想也不想地断然拒绝:“别忘了你当日的所作所为。”
沥青道:“我不敢恳求师兄既往不咎,只去师兄怜惜我当初年幼无知。”
靳重焰盯着刘念,生怕他心软同意。
刘念摇头道:“你今生既不开心,又何必再勉强?”
沥青道:“我并没有不开心……”
“与他废话啰嗦得做什么!”靳重焰一把抢过收魂囊,不等刘念过来抢回,人就掠出半里,晃着囊袋冷笑道,“哼!当日放你一马,你竟然还有脸求他。”
沥青尖叫道:“请少宫主手下留情!”
靳重焰充耳不闻。
沥青道:“这一世,我历经千辛万苦才能走上修道之路,不想半途而废!谁知道我下一世是否还有如此好运!”从他进文家之前的日子,到他进文家之后的日子,到他被送到摩云崖的日子,点点滴滴,他刻骨铭心。一想到转世投胎之后,可能一切重来,甚至还有不如,他就满心不甘。“少宫主,只要你肯帮我,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靳重焰心中一动:“无论要你做什么你都愿意?”